第七章 半夜燒紙

奇怪了，今天出門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怎麼一到傍晚，就變成這樣的天氣了？

沉甸甸的一袋東西，鉻得我的手有點疼。

一滴水打在我的眉心，我不由抬頭，烏黑的一片天，似乎快要下雨了，我不得不加快前行的腳步。

路上的行人不多，卻時不時有人側目看著我。

不是清明也不是中元，我提著這麼一大袋東西在路上走。

我明白，我此時的樣子一定狼狽得有些詭異吧。

只是越往前走，能見度卻越來越低，明明是快要下雨的天氣，卻像是彌散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小時候的記憶沒有了，蓮花街八十八號就像是我剛搬的新家一樣，對這一帶並不是很熟，我只能尋著昨天的記憶，往前走著，不敢輕易停下自己的腳步。

直到我終於走到了那個十字路口，我認得這裡，往左邊拐就是蓮花街。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將那一袋子紙錢放在地上，接著，拿起了打火機。

或許因為天氣原因，大街上，人和車都很少。

我按照姑媽教給我的方法，將紙錢點燃，放在火盆里，心裡默默想著男鬼的樣子，低聲念道：「請你離開，請你離開……」

很快，四周慢慢燃起了點點青煙，那煙有些熏眼睛，讓我不由稍稍後退了一些，朦朧中，我似乎看到那寬闊的大街上陡然之間出現了好多人，時不時有人彎下腰去撿什麼，可是，我卻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

當我揉了揉眼睛，目光再度轉向他們的時候，才發現，空蕩蕩的十字路口，根本沒有任何人，不，根本是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火盆里的紙灰越來越多，袋子里的紙錢也越來越少，直到我將所有的紙錢都燒完了，才緩緩站起身。

忽然之間，一聲悶雷低低地從空中傳來，讓我的心不禁微微一顫。

不好了，看來真的要下雨了，我還有一套衣服沒有燒，這麼想著，我看了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接著穿過馬路，往左邊拐去。

今晚的蓮花街似乎比往常更加安靜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還是因為昨天晚上剛剛死過人。

我越往前走，那昏暗的燈光就越來越朦朧，就像是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一般。

恐懼慢慢從心底浮了上來，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我所有的勇氣全部吞沒。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雙腿抖如篩糠。

片刻之後，我才恍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巷子口，就是今天早上發現屍體的地方。

我停下了腳步，獃獃地看著那個黑乎乎的巷子，真的要走進去嗎，萬一……

心裡正遲疑著，陡然之間，一陣詭異的風迎面吹來，吹散了一些霧氣，我隱約見到一個老婆婆站在樓下，微微昂著頭，順著她抬頭的方向，我竟然看到我家那間屋子的陽台。

那一刻，我不由渾身一顫，張開的毛孔如同點燃的炮仗一般，噼里啪啦全都炸開了。

那老婆婆穿著灰色的粗布衣服，滿頭花白卻又凌亂的頭髮，狹窄的街道，四周沒有一個人，她的出現讓我覺得異常害怕。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駐足，卻沒有轉過臉，只是依舊看著我家的陽台。

我遲疑了片刻，但卻不敢上前，想了想，還是去巷子里把該燒的東西給燒了。

只是剛走了沒兩步，老婆婆卻突然說話了，「姑娘，你就是剛剛搬到進那間屋子的主人吧。」

驀的，我脊背一僵，停下了腳步。

一陣陰風吹來，身後的路燈突然熄滅了，我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蜿蜒而上，蔓延至我的全身，我微微有些顫抖，前面是黑暗的巷子，身後是詭異的老婆婆。

我顫抖著，不知應該如何選擇。

老婆婆卻淡淡笑了一聲，那笑聲彷彿從地獄傳出來，她說：「姑娘，那屋子陰氣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