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擒鬼記(3)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那黑影轉到樓南側,卻再沒有往前走,而是走上了露天的樓梯。6月6日10:00「什麼?是章雲昆?這怎麼可能?」葉馨聽歐陽倩講述完昨晚的發現,飛快地回想著和他的幾次接觸,是否有可疑之處,結果出乎意料:章雲昆的每次出現,似乎都透著古怪。早在葉馨向章雲昆描述過那神奇的人體標本后,兩人到了存放標本的小屋,葉馨突然頭痛暈厥,醒來時已是在醫務室;不久後葉馨得知父親亡故的消息,失意中在校園裡亂跑,也是遇見了章雲昆;那天去找馮師傅,章雲昆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身後;然後是廣播站的驚魂一晚,章雲昆出現后,古怪的噪音就消失了;之後自己出現幻覺,看見馮師傅被分屍的景象,他正在附近。莫非,他是這一切的根源?他就是「405謀殺案」的謎底?「關鍵,還是要查清他到底在做什麼。」歐陽倩覺得葉馨的聯想大有道理,堅定了她今晚的計劃。「可是你一個人,怎麼查,萬一受了傷害怎麼辦?是不是先和保衛科說一下?」「我們目前什麼證據都沒有,報告上去,反而打草驚蛇。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至少會準備好充足的『防狼水』。你好好休息,我看出院已經是遲早的事了。」歐陽倩這樣安慰著,但心裡難過,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葉馨她對謝遜的發現。怎麼說呢?「小葉子,你的所謂愛情,都是一場幻覺。」或者,「你好像真的有精神分裂。」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章雲昆製造的,又怎麼解釋葉馨對謝遜的幻覺?也許,這只是章雲昆為了攪亂葉馨的神智而設計的幻像。也許他最終的目的,就是殺人。這樣的想法在歐陽倩腦海中反反覆復地出現,陪她度過了將近一天,直到她全副武裝地躲在馮師傅的工具櫥里。她讀過許多不入流的「析鬼」書籍,從裡面吸取了一些「智慧」,比如說鬼怕動物的殘餘,這是為什麼狗血在「法術」中如此流行,她推而廣之,鬼也一定無法侵入獸皮。於是她在這個初夏的夜裡,上身皮夾克,下身皮褲,頭戴皮帽,手戴皮手套,腳踏皮鞋。此刻,她早已被全身的淋瀝大汗浸濕了。皮夾克里有一個採訪機和一個照相機,她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拿著「防狼水」,隨時準備出擊。夜光電子錶顯示出十二點半,果然,外面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她輕輕推開了櫥門,豎耳傾聽,「沙沙」聲和那「嗞嗞拉拉」聲已清晰可聞。是不是現在就出去窺探一眼?她撳下採訪機的錄音鍵,正準備爬出櫥門,忽然暗叫不好,「嗞嗞拉拉」聲就響在屋門外!她趕忙躲回了工具櫥,再仔細聽,「嗞拉」聲似乎在門口徘徊,好像章雲昆正在猶豫著,是不是要進屋來。這樣的徘徊足有一分鐘,歐陽倩像是度過了整整一年。她暗暗咒罵,這章雲昆無論是人是鬼,都是個優柔寡斷的角色。但也許只有這樣的角色,才能做得面面俱到,害人於無形之間,而不會被揭穿。終於,那怪聲進了屋。歐陽倩在心裡反覆囑咐著:要鎮靜,要鎮靜,我有鬼緣,無論善鬼惡鬼,都不會傷害我。但如果來的是人呢?她忽然想起馮師傅那晚說過的話:「作孽最多的從來都不是鬼,而是人!」她想打開櫥門,哪怕就一條縫,窺一下屋裡的情景,但她始終得不到機會,因為那「嗞拉」聲似乎徑直移向了工具櫥。原來,他早知道我躲在這裡!冷汗順著歐陽倩的臉頰直流到脖頸,呼吸幾乎停滯了,她顫抖著抬起了雙手,準備好了戰術:一旦櫥門被打開,先用手電筒的強光打在章雲昆的眼上,然後開始噴「防狼水」。「嗞拉」聲到了櫥門外,又開始上上下下地逡巡,彷彿又在猶豫是否要打開櫥門。歐陽倩已經不知道還能忍受多久這樣的煎熬,難道這是章雲昆的折磨戰術?如果是,這戰術正在成功,因為歐陽倩感覺大腦似乎在極度地缺氧,自己離崩潰只差毫釐。也許,章雲昆將困在櫥內的歐陽倩戲耍夠了,開始緩緩開啟櫥門。歐陽倩迫不及待地打亮了手電筒,「防狼劑」隨即疾噴而出。「啊」的一聲叫,手電筒沒有照在章雲昆的臉上,「防狼劑」也沒有噴到章雲昆眼中,辛辣的氣味彌散在空氣中,倒嗆得歐陽倩打了個噴嚏。手電筒又亮了,卻是照在歐陽倩臉上,章雲昆大叫道:「你是誰!你在這裡幹什麼,真是胡鬧,真是胡鬧,真把我給嚇著了!」歐陽倩聽這番叫聲毫無惡鬼的氣質,只是出自一個受了驚嚇的年輕人而已,心裡踏實了許多,借著手電筒光,看見章雲昆站得遠遠的,雙手舉著一根長竿,長竿頭上垂著一個圓形的錶盤,正是這錶盤發出了「嗞嗞拉拉」的聲響。「你才胡鬧呢!你每天半夜都跑來鬧什麼鬼?」「你怎麼知道我每天晚上來……你到底是誰?」章雲昆顯得比歐陽倩還要詫異。到此,歐陽倩憑著自己的「鬼嗅覺」,幾乎可以排除章雲昆的詭異背景。她正要回答,屋裡的燈忽然開了,將兩人又嚇了一跳。只見馮師傅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