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查必良傷人事件》一(6)
這丫頭哭了。哭得千迴百轉肝腸寸斷地捂著嘴跑開去。我轉過頭看向查必良。兩個人相視,在這明媚的陽光下發出放肆的大笑,一股報仇后強烈的快意。然而我們又同時停止長笑,如所有報仇者一樣充滿報仇后的空虛感。一場龐大的無聊。她是個女孩子。我傷了一個女孩子。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她那時是多麼傷心。可惜那個時候我和查必良,誰也無法體會。我們也還是孩子。以後的兩天,我和查必良洗乾淨了脖子等著嚴風過來放血。然而兩天來風平浪靜讓我們懷疑這一切是否是真的。只是查必良神秘兮兮地告訴我,據說張娜娜在她的班上這幾天精神渙散,兩眼無神像是被人強暴了似的。我聽后不屑地說:媽的,你是不是又聽他們班那個天橋說書人的接班者說的?查必良嘿嘿地笑,我捅了捅他,那你的機會不是來了,你現在去安慰她,說不定她會趴在你肩上就這麼愛上你。你的話真多。查必良說。是的,我的話真多。我想說,我話一多就是在心虛。心虛可不是好事。考試就這麼來了,準時得像是約會的情人。班主任是個一看就有性功能障礙的老頭,滿口的黃牙,笑起來很叵測的感覺。這本來就讓人很害怕,偏偏他卻十分愛笑。他就那麼古怪地笑著告訴我們:不用怕,這次考試很簡單。當然,現在的考試對我們的查必良來說自然不用害怕,對我卻是一場考驗。他的這句話與他叵測的笑容聯繫起來,眾所周知,笑里是可以藏刀的。這說明一切還是充滿未知,讓人擔憂。即使考試簡單大家都能考出好成績,那又如何?安妮寶貝說柏拉圖是一場華麗的自戀,那Y中的所謂簡單的考試就是一場無聊的自慰。大家自慰來自慰去,考得都那麼好,自然覺得十分的爽。然而高考不是你自慰的對象,真的來到你面前時,你真能痛快地爽一把嗎?如果你說能,那我也只有對你豎起拇指說你真牛逼!上午考的是語文,沒得說,這是我的長項。同學們下課後都喜歡找我對答案,這讓我很為難,我再強,也沒到成為標準答案的份兒。他們一旦有和我不一樣的,便唏噓懊惱起來,其實我也怕得要死。我還沒有到視考試為糞土的份兒上。即使是糞土,也有它的價值。下午的數學卷子倒是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考完后我只覺得天昏地暗,於是沒頭沒腦地走出了教室,一眼看見了查必良那自信滿滿的笑容,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討厭他的嘴臉。人真是一種情緒動物,我暗自想。沒的說晚飯是查必良請的。不過是兩元一碗的牛肉麵,怎麼說也是別人請的,吃起來就是香一些。吃完飯我叼了根牙籤像小馬哥似的和查必良在那兒溜達著,感覺特別囂張跋扈。一個女孩子和我擦肩而過,我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我扭頭注視那背影,可惜她不是張娜娜。其實我很想給她道歉,傷害別人總是不好的。源於內疚更可能是因為嚴風沒有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安安靜靜地到了晚上,飽暖思淫慾,整個教室亂得不像話,大家根本無心複習。所以就提前放學啦。查必良是個慢吞吞的角色,我們可以這樣形容:查必良收拾好書包,蝸牛也回家啦。查必良對把他和蝸牛對比總是很不滿。然而要比較伶牙俐齒,顯然,他不是我的對手。我們是最後走出教室的人。我拍拍查必良的頭說:兄弟,你可真慢,跟個妞似的。這句話說完,查必良正要還以顏色。我們突然看見嚴風和他那邪惡的他自認為很diao的笑容。他的旁邊還有三個塊頭不小的夥計。我認識其中那個平頭的,劣跡斑斑的有名的惡少趙亮。我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來得就這麼突然。查必良暗罵一聲:媽的,那婊子。我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一步,直盯著嚴風,一字一頓地說: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