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蒼白的辯解
山門修鍊本就枯燥,外門弟子更是如此,除了自身修鍊,眾人更要負擔起整個山門的雜役。
說是修鍊,其實也只不過是每月一次的聽講悟道而已。外門弟子本就資質平平,胡長老也只是個外門長老,所以基本上沒有人單憑聽講就能悟到靈根。
這種情況下,眾人對於啟靈丹的期待就更加熱切起來,對於眼下這樣測驗靈根的盛會更是興緻盎然,就算是平日不怎麼來聽道的弟子也會參加,因為即便自己不能進入內門,過來見識見識也是好的。
沐長風和阿福在人群中站定,放眼望去皆是三五成群說說笑笑的外門弟子,可是看了許久,卻是根本沒有譚凌的影子。
「喂,聽說沒有,許師兄昨晚悟到靈根成功,這次要進內門了。」
「哪個許師兄?」
「還能是哪個!就是胡長老手下的許師兄!聽說他之前單憑聽道就差點成功,這次用上啟靈丹,豈有不行的道理!」
「行不行我不知道,不過我聽伙房的一個兄弟說,譚凌昨晚可是的的確確成功了,一大早就去找胡長老了報喜了。」
「真的假的,沒想到這次竟然能有兩位悟道成功的。」
「一會不就知道了。不過我看就算譚凌也成功了,他多半也不會是許師兄的對手。」
「那可不好說,譚凌那傢伙的外門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這次添上靈根,許師兄不一定打得過他……」
旁邊幾人的話一字不漏地飄進了沐長風的耳朵里,那個許師兄他也曾聽過,天賦確實不差,只不過沒想到譚凌竟然也悟到了靈根。
一想到他是靠著自己的兩個啟靈丹才悟到的靈根,沐長風就不由咬緊了牙關,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胡長老等人的面前揭穿這個殺人兇手。
「長風,你怎麼了?」感受到沐長風的異狀,阿福奇怪地問了一句。沐長風正要回答,阿福忽然盯著他的左眼道:「咦,你的眼睛……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啊,這個……」沐長風趕緊低下頭,故意揉了揉眼睛,「悟了一夜,眼睛有些不舒服。」
沐長風還要再說什麼,忽然只覺旁邊人影一閃,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悄然消失在視線中。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此時外門弟子盡皆聚集於此,他也沒有多想。
又過了一會,熱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兩人趕緊抬頭去看,只見胡長老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胡長老!」
沐長風心中一動,立即就要衝過去將譚凌的惡行抖露出來,可是他才喊了一句,便就直接被阿福攔住。
「怎麼?你昨晚沒見到他嗎?現在還是別去了,要開始測試了。」
沐長風猶豫著點了點頭,再去看時,只見胡長老已經在眾人面前站定。他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滿是褶皺的臉上掛著笑意,溫和的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竟是落到了沐長風的身上。
「沐長風,你過來。」
胡長老的話讓沐長風微微一愣,見眾人都望著自己,這才確定真的是在叫自己。
他一向微不足道,除了因為地牢送飯之事和胡長老說過兩三句話,就再也沒有在眾人面前露過面,此刻見胡長老叫自己上去,一時完全摸不清頭緒。
「胡……譚凌!」沐長風站到台上,正要向胡長老施禮,忽見譚凌和另外一個身著黃衫的男子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樣子應該就是那個許由許師兄了。
剛才在下面被眾人遮擋,沐長風沒有注意到,現在看到譚凌,他立即上前一步,對胡長老說道:「胡長老,他……」
「好了,我都知道了。」然而沐長風才說了一句就被胡長老打斷。「沐長風,我來問你,咳咳,你為什麼要搶奪譚凌的啟靈丹!」
「什麼?!」
此言一出,不僅沐長風一下如遭雷擊,茫然愣在原地,包括阿福在內的一眾外門弟子更是楞在當場。
「不會吧?這小子竟敢去搶譚師兄的啟靈丹?」
「平日看起來挺老實的,沒想到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眾人越說越難聽,紛紛指責沐長風,只有阿福臉色難看地握緊了腰間的葫蘆,雙眼直直地盯著台上。
「我,我沒有!」沐長風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指著譚凌道:「是他!他昨晚搶了我的兩粒啟靈丹,將我拖到靜水潭邊砸死!我……」
沐長風雙眼含淚,一字一句地道出了昨晚的真相,但是還未等他說完,台下卻是忽然爆出一陣狂笑。
「別狡辯了,小子!連撒謊都不會!」
「他把你砸死了,你怎麼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真是拙劣的謊言,滾下去吧!虧我剛才還挺相信你的!」
眼見眾人越罵越響,胡長老又抬手壓下眾人的聲音,然後轉過頭,一臉可惜地搖了搖頭道:「我本來還希望你能說出實情,咳咳,看來你是打算死賴到底了。」
胡長老一邊說一邊又咳了幾聲,看起來身體並不是很好。只是,這本該讓人同情的老人說出的話卻如冰刀一樣,一下一下扎進沐長風的心裡。
「譚凌,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譚凌上前兩步,瞪了沐長風一眼,說道:「昨晚我得了啟靈丹,到靜水潭邊修鍊,誰知這傢伙突然從後面竄出來就要來奪我的啟靈丹,還威脅要殺了我,幸虧我逃得快,這才沒有被他得逞,並且,弟子僥倖已經修得靈根。」
他說完又深深朝胡長老和一眾外門弟子施了一禮,及至轉身,眼神和沐長風交匯之時,平靜的雙眸卻是透著一股難以察覺的得意。
「是你……」
沐長風本來還自氣憤難當,待看到譚凌的背影,立即明白了過來——他正是之前在身邊竄過去的人。
一定是他見到了自己活著回來,心中恐懼,所以來一招惡人先告狀。先前的傷疤早已消失不見,所以此時無論自己說什麼都只是蒼白無力的辯解。
「沐長風!你還有什麼話說。」胡長老厲聲喝道。
沐長風茫然抬起頭,「我沒,我沒做過這種事,我昨晚來找過你的,我……」
「哼,你是來找過我,這一點我知道。咳咳,我查過了,是因為你失職丟了犯人,對吧。」
「是……」
「譚凌只是碰巧知道了你失職的事情,你就完全不念同門之情,竟然殺人奪丹,如此蛇蠍心腸,我鹿山派豈能再容你!」
胡長老說完便不再去看他,只一揮手,立即就有兩個外門弟子扯住沐長風的胳膊,猛地一架,就要將他架出去。正待走時,下方眾外門弟子也跟著叫罵不斷。
沐長風本來還在茫然,此刻一見要被逐出師門,立即回過神來,大叫一聲,竟然一把將架住自己的兩個人推倒在地。
「大膽!」
胡長老眉頭一皺,作勢就要出手。還未等他有所動作,一邊的譚凌忽地眼珠一轉,叫道:「長老且慢,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他對我有怨氣,那就讓我和他作個了斷,也好叫他心服口服。」
胡長老輕咳兩聲,低聲道:「下手輕一點,不要鬧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