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飄.2E

這次不像上次那樣弓弦倒是無所謂，但是帶著兩個不相識的人就比較麻煩了。這次我一人出行，實在自由得多。

把無厘都放了出來，它們就像脫韁的野馬，在船上肆意穿梭，好在船還算大，不然早溜了。

看著船上的GPS，已經離岸邊很遠了，我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海域，或許還在某個淺灘上面呢，懶得管，放下船錨，任由船搖晃著。

拿出自己帶的乾糧，就著船上的紅酒，吃了起來。

船裡面的空間很大，應該是給家庭出遊的船，可是我只有一個人，顯得倒是有點大了。裡面有一間單獨的房間，房間整體在船的下方，所以有一扇窗是對著下面的大海，如果清的話，倒是可以看見下面游著的魚。

我趴在那看了好一會，實在渾濁得什麼都看不清，玻璃是加強的鋼化玻璃，也打不開，無緣與水下接觸。

房間外面應該是船上的客廳，兩排靠背座椅，再一條長桌，大致就這樣了。

我坐在船頭吃著東西，無厘們在一旁撒野，我看著藍天，不理它們。

天上沒有太陽，望著卻依舊刺眼，眨巴眨巴幾下，索性閉上了眼，玖茗很是自覺地趴在我胸口上，蜷縮成一個球，睡著了。

而我，也睡著了。

搖一搖，晃一晃，睡覺總是最舒服的。

「咚~咚~」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麼在撞船，我想興許是某些無畏的魚誤撞了船，也就由他去了。

「咚~咚~」

船晃一下，咚一下，晃一下，咚一下，實在是讓我難以坐視不理了。我翻身起來，發現已經是傍晚了，餘暉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是那麼地刺眼。

感概了一番，尋著聲音來到船的尾部，往船下望去，是一片垃圾。再延著望去，驚呆了！連綿的垃圾，竟是差點蓋住了後面的一片海，如果不是海足夠大，怕是已經看不到水了。

什麼爛拖鞋啦，泡沫板子啦，各種紙盒子，塑料袋等，夾雜在一片不知名的水草中，纏在我船尾處，船錨鏈子已經和垃圾纏繞在了一起。

我擔心的是，船槳不要被垃圾纏住，否則就真是麻煩了。

我從船上找來一根棍子，不知道是幹啥用的，就在靠背座椅下面放著，還挺長的。我支著棍子探身下去，把水面上的垃圾撥開，然後把棍子一直往下伸，大概伸到船槳的位置，胡亂地攪了一通，感覺沒有被垃圾纏繞，便把棍子收了回來。

那一片垃圾還在隨著風晃向遠處，就像一群遷徙的動物，從遙遠的未知地，奔向另一個遙遠的未知地。

只是這片垃圾怎麼來的呢？

漸漸地夜了，一群無厘玩累了，都早早回畫卷里休息去了，只有玖茗，在船頭上望著遠方，蹲坐的很端正。雖然它不會餓，但總是會象徵性地吃點東西，例如它喜歡吃我炸的火腿腸。我炸好兩根火腿腸，放在碟子里，擺在它的跟前。

我撫摸著它的腦袋，看向遠處一盞微弱的燈塔。而在燈塔的旁邊，有一個亮點在不停地閃爍著。船上有望遠鏡，我拿來看。

但是夜晚的海一片漆黑，那亮光一閃一閃變得無比的刺眼，看了沒兩秒鐘，眼睛就酸痛的厲害，看其他地方都冒火光。

難道我遇到現代版的泰坦尼克號了？它是在求救嗎？我看不懂這閃光的意思，興許只是一艘普通的漁船，裡面的人沒事閃著玩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啟動船，向那閃光處開去。

很快，船便近了，才發現那是一輛郵輪，上面的人正在甲板上開著派對，四周的照射燈隨著音樂不停轉動搖晃，所以便成了我看到的閃光。

我就在遠處望著，而那郵輪上的人卻沒發現我，也許是因為音樂聲太大了。

不過聽上去人很多的樣子，在這寂靜的大海上，能聽到人聲，多少是踏實點的。我沒再靠近，就在原地放下船錨，跟玖茗一起在船頭上，看著那郵輪上的燈光從這邊晃到那邊。

興許是有些人玩累了，紛紛來到邊上，倚靠著護欄，相互聊起天來。我的船停在郵輪的尾部，所以沒人注意到。

郵輪上的燈光很亮，亮到我能從遠處把船里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有幾位阿姨，估計是想趁著月色，在這寂靜的大海上，與好友們一同磕著瓜子，聊著天，享受這寧靜的夜晚。

音樂消停之後，便是各種人聲和吃東西的聲音。幾個小朋友，手裡拿著幾包零食，在甲板上追逐著，一邊晃動手裡的零食，一邊大喊著。

於是，瓜子殼，零食袋，食物過後的殘渣，通通化作黑夜中最閃耀的拋物線，落在了海上。

遊客沒有那素質，可船上的工作人員總該阻攔一下吧，某種程度上，他們也都算是住在海上的人吧，連這點愛護大海的心都沒有嗎？

事實上我真的錯了，幾名工作人員收拾遊客的食物殘渣，或者是桌上的遺留物后，明目張胆地倒向大海。湯湯水水的，噗通進了大海，那聲音，像茅房裡的某種聲音。

「唉，真是可憐了那隻海龜，應該還有很多海龜遭受這種事吧。」

「你在睡覺的時候，那片垃圾中，我看見有幾隻海鳥被海草和垃圾纏住，死在了垃圾堆里。」

人啊，總是這麼地不知醒悟。

「與人無關。」

玖茗打個哈欠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海飄這個無厘吧。」

海飄我是知道的，雖然我不曾見過，但是我有關於它的資料。形如八爪魚一般，常年融於海中，與垃圾一起，四處飄蕩。

它出現的地方，會讓垃圾成堆，因為它的夢想就是，讓海洋充滿垃圾，充滿垃圾的國度便是它的王國，嗯，挺有童話的意境。

「你的意思是海飄在這附近？」

「你這以前總能憑感覺發現我們，現在怎麼跟個傻子一樣，你還是不是策師？」

嘿嘿嘿。

我看向船下的那片海，郵輪上還在不停地往海里灌注著垃圾。只見沒多久，海里的垃圾神奇的組成一片，很有規模性地飄著。我從船上找來一本草稿紙，揉成團，用備用的汽油打濕后，向著那片垃圾丟去。

我也不知道它在哪，憑人品咯。

幾個火團丟下去，掉在垃圾面上，一個熄滅了，兩個熄滅了，三個，四個......最後一個中了，一團大火燃氣，聽見一聲慘叫，一隻渾身冒著火，正手舞足蹈的八爪魚從垃圾堆里躍出來，跳到了我的甲板上。

我把早已準備好的墨水一股腦往它身上潑，才熄滅了火。

它一臉狼藉的樣子看著我。

「你啊，都讓這些人養成了什麼壞毛病！海里的生物還要不要活了？！」

一團漆黑的八爪魚悶著腦袋不說話，我看著也不忍心再說，只好草草把它收入畫中，進船里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