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二林的路

一大早上起來，劉昊拖著疲憊的身體，扛起羊鏟就趕著羊群出發了，今兒天不太好，烏雲密布，似乎頃刻間就有暴雪驟至的可能。

本來這段時間劉昊已經不放羊了，有齊林在，劉昊主要就是守夜，但是昨兒晚上齊林回家了，可能明天才能來。

把羊趕到目的地，劉昊磨手擦掌，原地撿了一推荒草，點起了知道火堆。

就在這個時候，二驢趕著羊群也趕了過來，不過，看二驢的羊群，似乎多了不少，得有個五十隻左右。

難道二驢他爸又買羊了？

不應該啊，昨天晚上還沒有，就算有，也不可能這麼快。

當二驢趕著羊群逐漸走進的時候，劉昊終於認出來了，多出的羊好像是二林家的。

「驢子，咋回事？林子呢？怎麼他的羊你在趕？」劉昊詢問道。

「蛋哥，出事了，林子爺爺走了」二驢情緒低落的說道。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劉昊噌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就雞叫的時候，現在，二林家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我見你爸他們剛才也過去了」

「怎麼會這樣？」劉昊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一面一來，二爺的身體的確是一天不如一天，二林一直在照顧，但讓劉昊沒有想到的是，老人家還是沒有堅持的更久。

「這樣，驢子，你幫我看著羊，我過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劉昊覺得自己有必要現在就過去一趟，他知道二林家沒什麼人，這個時候肯定需要幫忙。

「蛋哥，你去吧，羊我幫你看著」

…………

當劉昊氣喘吁吁的走進二林家的時候，整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悲痛欲絕的氣息。

二林爺爺活著時住的窯洞里，靈堂已經簡單的布置了起來，父親劉開河他們正在張羅著一些事情。

劉昊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靈堂前痛苦的二林。

劉昊知道，二林和二爺是有很深感情的，二林曾經說過，隨順二爺不是他的親爺爺，但沒有二爺，就沒有他二林。

跪在二林旁邊，劉昊點了幾張燒紙，磕了三頭，隨後拍了拍二林的肩膀。

劉昊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該給二林說些什麼，這種失去親人的滋味總歸不會好受。

「林子，好了，起來吧，還得招呼後事呢」

劉昊只能這樣對二林說。

想想二爺這一輩子，還真是有些凄涼，老伴走得早，膝下沒有一兒一女，如果不是二林，老人彌留之際或許都不能踏實。

像是劉昊他們，雖然皆是本家，平時也不少照顧二爺，但終歸不是親身骨肉。

好在爺爺劉文傑拿的住事，知道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劉家本家的人必須站出來。

隨即，在爺爺劉文傑的吩咐下，父親劉開河他們各自行動。

去請陰陽的請陰陽，請老小外家的請老小外家，打坑的打坑，還有去往凡雪置辦過白事需要的東西。

二林家本來就沒什麼錢，這一年一來二爺看病又花了不少錢，這個時候家裡自然沒有什麼錢。

怎麼辦？

劉昊想都沒想，這錢他出了。

他家裡現在也沒有現錢，所以這個直接跑到放羊的地方趕了15隻山羊結子，讓二爸劉開湖趕到凡雪賣了。

父親劉開河本想阻止，意思是再想其他的辦法，但劉昊態度堅定，劉開河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麼。

「哥，咋能讓你賣羊，還是把我的羊賣了吧」二林這個時候多少恢復了一點，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說道。

「不說那些，還是先讓二爺入土為安」

…………

差不多下午的時候，二林家裡已經來了不少人，有村裡前來幫忙的，也有外家來人，陰陽也都來了。

劉昊對農村過百事的程序不太懂，但看起來似乎很繁瑣，他也幫不上忙，父親他們倒是能夠幫得上忙。

劉家的祖墳在老墳塘，打坑劉昊還是可以的。

剛好一邊看羊一邊打坑。

一個下午，埋葬二爺的坑差不多就是由劉昊、二驢、二林他們三兄弟打成的。

晚上一下子還結束不了，劉昊把羊圈了之後也是隨即又過到了二林家。

爺爺劉文傑坐在靈堂前發獃，老人眼角有朦朧淚花，劉昊清楚，爺爺肯定是想起了他這位二弟，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爺，走吧，不早了」劉昊叫了爺爺劉文傑一聲，時間的確不早了，今晚陰陽該做的法師也做的差不多了。

回到家裡，父親他們累了一天，很快就睡覺了，劉昊也很累，但是他不能睡，因為這段時間他又開始了守夜之旅。

雖說有齊林在，但是，晚上守夜的事還得他自己來。

小尾寒羊開始產生效益了，也就是母羊開始大範圍下羔了。

這一個晚上就有兩隻寒羊母羊下羔，一共下了7隻小寒羊，效率可謂是非常的高。

………

翌日，二林家最忙碌的一天，百事的程序比較繁雜，從早上五點多到晚上十點多，劉昊幾乎沒有閑，一直在幫忙。

第三天，一大早上，出人，作為孫子輩，劉昊他們成為了抬棺材的主力軍，從二林家到老墳塘有一段距離，劉昊他們咬著牙把棺材抬到地方。

接下來就是埋人，墳墓前，二林放聲痛哭，把這幾天壓抑在心裡的所有悲痛都發泄了出來。

劉昊替二林感到難過，想想二林這人生前十幾年，伴隨著太多的不容易。

…………

二爺走了有一個月了，距離年關也越來越近，二林逐漸從悲痛中走了出來，讓劉昊有些意外的是，二林把家裡的羊都賣了，把欠別人的錢也都還了。

「當兵？林子你想好了？」

一日，二林找到了劉昊，告訴劉昊，他打算去當兵，這讓劉昊非常驚訝。

「沒錯，哥，我打算開過年就走」看得出來，二林下定了決心。

「為什麼要選擇去當兵？」劉昊問道。

「哥，你知道二爺走了，對我來說，以後就是孤家寡人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裡，所以，我想去當兵試試」

二林性格內向，但劉昊清楚，或許二驢還是沒有從二爺的去世當中走出來。

「哥，這是358塊，你先拿著，剩下的將來再還你」二林遞給了劉昊一沓錢，這應該就是賣羊還賬后剩下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