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夜色黯香(3)

我不解地看了洪美一下，她顯得有點哀怨。當然，她的話也的確讓我吃驚。我不知道當初自己介紹他們的結合，究竟是對還是錯。洪美沒有在意我的反應，繼續著她的講述：我們至今沒有孩子，不是不想要，也不是沒有時間和機會。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這個吸煙的壞毛病沒有改掉，而我希望自己未來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他在邊疆服兵役，有時一年回不來一次。即使在一起他也很忙，不是這事就是那事。老公品德很好，人也非常善良。但是，就是愛抽煙，此外，就是脾氣不好。你要說他，他動不動就發火——好像只是專門針對我的。在外人眼裡，老公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平時，話也不多，但是卻很顧家。對不熟悉的人來說，都認為他脾氣很好。可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每次都是因他抽煙而爭吵，總是他先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傷我很重，有時候還動手打人。但過後，他會立即認錯。你想，人都被他打了，認錯有什麼用呢？而且，不定什麼時候會再犯。他從沒意識到自己的脾氣不好。我好像也沒長記性，只要他一抽煙我就受不了。你說他，他還振振有詞，說什麼我就這個愛好了，你還要除掉，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問洪美，你沒有跟他推心置腹地談過？洪美顯得非常委屈地說：「我試著和他談過，但他從不認為吸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我還對他說：『你就不能培養點別的愛好嗎？為什麼非要抽煙呢？既傷害身體，又不衛生。』還沒等我說完，他就發火了，說：『這個道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還要你來說？那煙盒上還明明白白寫著吸煙有害呢，國家不是還在生產嗎？！』他的歪理邪說總能讓我啞口無言。我最後沒有辦法，就黔驢技窮地說：『你還是軍人呢，這點毅力都沒有，做什麼軍人呀？』他把眼一瞪：『這與軍人扯得上嗎？那軍人還不能娶老婆是不是？』」可是，說歸說，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不准他吸煙。然而有句俗話說得好『狗改變不了吃屎』，看來他這輩子是戒不掉吸煙了。我常常看著煙霧繚繞中的他，吞雲吐霧地陶醉在其中，那一明一暗的紅光就像是我們婚姻的警燈，讓我心驚膽戰。可他好像從沒放在心上過，依舊和原來一樣。很多時候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些年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日子，總是從吵架開始，到吵架結束。短暫的相聚只一會兒便由溫馨變成了怒言相對。五年來，他走我一次也沒有送過。有時想送，可是，一想到吵架時，就感覺一點勁也沒有了。我年齡也不小了，所以也該考慮要孩子了。我常跟他說，你不把煙戒掉，我就不要孩子，我怕孩子將來是白痴。他說：「你別拿這個來嚇唬我，孩子是咱倆的事，你不要就算了。煙我是要吸的。」他的義無反顧讓我心涼。我覺得我，甚至孩子，在他心中竟都遠不及煙草的重要。過來人都說婚姻是需要磨合的，我不知道會不會磨合好。他也總說他盡量少抽，不知道可不可能。過來人也都說別指望會改變一個人。我不知道該不該再給他機會。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就這樣兩地分居著，不知道他急不急。也許作為軍人，他是稱職的，但是，作為丈夫，卻是不稱職的。我倒不是覺得他陪我的時間少，而是覺得他沒有考慮過一個女人、一個妻子的心理感受，他從沒有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過。我這麼大了，沒有孩子，別人都在背後議論，說我可能沒有生育能力，當然也有說他不行的。總而言之，我想把他的犟脾氣和吸煙的毛病改過來，是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