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自有大禮亂乾坤(一)
順著長長的石階一直往上,夜明珠白亮的光下,可以看到石室上色彩斑斕的壁畫,似乎是記錄的姬氏百年的歷史。
顧長歌走得很慢,細細的看著這些壁畫,感受著百年前的輝煌。
如此脆弱的血脈,六百年的國祚,姬氏的人還是很厲害的。
正如顧長歌所料,出口就是位於哪個山坳,站在洞口探頭往外看就能看到容錚的人。
七月趴在長滿藤蔓的洞口向外看著,「公主,現在要怎麼辦啊?他們下不來,我們會不會也上不去啊?」
「這裡是唯一的出路,那邊已經被封起來了,除非有人帶著我的血從那邊再開一次,否則,這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
顧長歌轉著自己手指,看著頭頂上的天羅地網。
「楚輕,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來的時候,路過了一片很潮濕的地方?」
「記得,怎麼了嗎?」楚輕還記得公主還說過那潮濕的緣故可能跟產生瘴氣的那片沼澤有關聯。
「你回去一趟,別沾手,取一些泥土回來,我要給容錚送一份大禮,順手再給容君南送一份大禮。」
顧長歌眼底的那股殺氣毫不掩飾的迸發出來,楚輕欣然的應下來,蹦蹦噠噠的就走了。
顧長歌瀝出了楚輕帶回來的那濕土中的水,鼓搗了半天,弄出了一些鮮紅色的液體,浸濕了一張帕子。
七月看著那張鮮紅的帕子心裡有點怵怵的,「公主,你想幹什麼啊?」
「我觀察過了,容錚在這山上駐軍,水源依靠的是山半腰處的一處山泉,而起沒有猜錯的話,那裡的那口泉眼和那半山腰處的山泉是同一脈的。」
順著顧長歌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對面的一塊石頭底下看到了一股小小的清泉。
「公主,我們帶出來的吃食和水都已經用完了,現在若是污染了那個水源,我們也會被渴死的。」楚輕雖然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是不想被渴死啊。
「你怕什麼。」顧長歌恨鐵不成鋼的點著楚輕的額頭,「你有我呢,就算是沒找到治癒的方法,我放血給你也不會讓你去死啊。
再說了,那洞里不是還有深潭嗎?能渴死你?」
「哦……」楚輕被訓得委委屈屈的,這兩天精神這麼高度的緊繃,稍微有點不在狀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最後還是楚輕委委屈屈的鑽出去幹壞事兒去了。
她一露頭外面就炸開了鍋,山坳的頂上被團團的圍住了,虧得他們下不來,不然現在這個局面哪是一個慘字了得的?
容錚很快就出現在了顧長歌的視線里,幾日不見,顧長歌遠遠的望著覺得他滄桑了很多,「攝政王,幾日不見,可還好啊?」
容錚這兩日幾乎要將鳳鳴山翻過來了,都找不到顧長歌的蹤跡,沒想到竟是這這種情況下再一次見到她。
雖然不知道顧長歌到底是怎麼跑到那個山坳底下去的,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顧長歌已經找到了國祚了。
「盛世公主不辭而別,連一點音訊都沒有留下,我這幾日心焦的很,倒還真不夠好呢。」容錚遠遠的瞧著顧長歌是多麼想要把她給抓上來,可惜他下不去。
但是顧長歌也逃不掉,這鳳鳴山上早就被他布下了天羅地網了。
顧長歌笑道,「不辭而別,確實是我的過錯,只是這不辭而別也實屬是無奈之舉,否則,我恐怕沒命活到今日吧。
和王爺的多日的相處,看清了王爺處事的風格,所以才出此下策。」
顧長歌的伶牙俐齒容錚是早就已經領教的過的,她現在手上握著自己想要的東西,縱然心中窩火還是要沉住氣的跟她去談判,「公主這話說的就嚴重了吧?
只是不知道公主在這下策之中可得到了什麼好處呢?」
「王爺想要的,盡在我的手中,只是如今的局面我實在是不敢和王爺再合作……」
啊!
顧長歌的話還沒有說完,沒人注意的角落裡傳來一身尖叫,眾人偏頭去看,便發現楚輕痛苦的在地上打著滾。
七月連忙跑過去扶起她。
顧長歌見狀便對容錚說,「王爺現在下不來,我也上不去,先容我想想辦法能不能解我這被困的窘境。
待我想到辦法上去,再去和王爺商討再去和王爺商議雙贏的大計。」
顧長歌說完便帶著楚輕和七月退回了山洞裡,沒給容錚任何的機會,任由他在上面怎麼喊都不冒頭。
最後容錚無奈只好退回去了。
慕容憬聽聞顧長歌從山坳里出來了,焦急的不行,想要出去看看,但是奈何被看的太緊了。
他堂堂一個燕國太子,現在完全都快變成一個毫無尊嚴的質子了。
心裡實在憋悶,說實在的,要不是顧長歌忽然消失,根本就不會鬧成這樣,但是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顧長歌的安危。
從顧長歌那裡碰了一鼻子灰,容錚徑直的就去了慕容憬那裡,「太子殿下,你說,你在顧長歌心裡是個什麼地位?」
慕容憬現在雖然和階下囚沒什麼區別,但是面對咄咄逼人的容錚還是保持著應有的風度,「我在她心裡什麼地位,似乎還輪不到王爺來操心吧。」
容錚直接坐在了慕容憬的對面,「顧長歌隻身一人去了國祚,拿到了國祚里的東西,在凌奕寒強勢壓境的情況下,我不可能放棄她手上的東西,太子滇西也不會。」
慕容憬輕輕的點頭,表示同意,同時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容錚輕輕的掃了一下慕容憬的肩膀,「這些日子讓太子殿下受委屈了,是我的過失。
現在顧長歌對我的防備心非常強,就算是利益的交換,她也不大可能和盤托出,所以我想太子殿下似乎更有勝算。」
「哈哈哈。」慕容憬直接笑出了聲,「這裡可是魏國,王爺就是這裡的天神,王爺還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容錚微微的眯起眼睛,從慕容憬的態度能夠看出,他一定是對自己產生了隔閡。
這些日子對他嚴加看管,限制其行動的自由確實是自己操之過急了,失了分寸,導致現在三方失衡,很是難辦。
「太子莫要說這樣的話,盛世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智勇雙全,她不願意交出來的東西,我八成是拿不到的,但是,我拿不到,可以毀了呀。」
容錚其實在賭,賭慕容憬對於顧長歌的在乎,賭慕容憬的心底到底是如何盤算的。
兩個人手握重權,驚才絕艷的男人,目光相接,電光火石之間,升起無盡的硝煙,然後又慢慢的彌散。
緊張的氣氛,在慕容憬勾起的那絲笑意里慢慢的淡化,「對了,有件事我忘了攝政王,我出發離開燕國的時候,將我大燕五萬騎兵壓在了魏國邊境上,若我稍有不測,我大燕的鐵蹄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容錚當真是絲毫都不知道這件事,眼睛瞬間就瞪大了。
他不曾知道慕容憬竟然還留了這一手,當真是好狠啊,如若自己無法笑到最後,那便舉國之力來為自己報仇。
就算是要成全凌奕寒,也要弄掉自己。
容錚心裡憋著一股氣,但是卻笑了出來,「太子殿下果然當得起踏雪公子這樣的名聲,踏雪無痕,毫無退路。但是我欣賞,只是無論如何都得顧長歌手上的東西才行,否則你我都沒有任何的勝算。」
果然,容錚和慕容憬這一次的談話果然驗證了那句話,這世上最脆弱的關係是利益,但最牢固的關係仍舊是利益。
躲在山洞裡,顧長歌撿了一個巨大的夜明珠,又回去看那些壁畫去了,她一點都不急,她可以等,根據古卷的記載以及事實的驗證,那瘟疫非常的厲害,傳染性非常的強。
七月和楚輕在山坳里摘了一些果子準備充饑用,楚輕早就把七月當成了姐姐,在她面前自然就是無話不說的。
坐在洞口等公主回來的時候她就拉住了七月,「七月姐姐,你有沒有覺得公主有些不對勁啊?明明已經在國祚里把該找的都找到了,可我一點都沒覺得她有放鬆,高興的情緒。
甚至是比之前更加沉重了,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七月姐姐,你說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公主怕我們擔心所以瞞著我們。
就像當時她瞞著皇上,瞞著你一樣。」
「你也看出來。」七月的眉頭深鎖,「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雖然公主現在的性格沉穩了很多,但是高興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憋在心裡。
她若是真的找到了解決血脈問題的辦法,一定會很激動的說出來的,可是她太安靜了,我這幾天心裡一直惴惴不安,我特別害怕,我們千辛萬苦到達這裡,卻是一無所獲。」
「怎麼會一無所獲呢?明明就有很大的收穫。」七月和楚輕的談話被顧長歌打斷了,她舉著火把從黑暗裡走出來,「你們兩個就不要胡亂猜測了,我沉重的原因不過是現在困境未解而已,我沒有心思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