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仇舊恨

第九章新仇舊恨

蘇柳心裡有著不切實際的想法，她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心裡那些陰暗的想法。

幸好沈煥沒有多問，也幸虧蘇倩有自知之明，沒有跑到她面前來礙眼。

蕭景芳這一天安排了許多節目，無非是些吟詩作對的節目，蘇柳沒什麼興趣，打算提前回去。用過午膳之後。

蘇柳便去和蕭景芳告辭，蕭景芳雖然有些不舍，卻也知道蘇柳的身體狀況。

只是吩咐木蓮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沈煥見蘇柳走了，也想離開，卻被蘇柳淡淡的打斷，「景芳一生也只有這一次及笄禮，你我二人都走了，她該有多失望？」

一句話堵得沈煥走也走不得。

「那你小心一些。」沈煥不放心的囑咐。

蘇柳一刻都不願意多待，走過先前蘇倩和蕭逸牧站立的地方，更是加快了步伐，看的木蓮心驚肉跳的。

「小姐，您等等啊。您慢點走。」木蓮跟在她身後不住的叫喚。

蘇柳全然當做沒聽到。

至於蘇倩，她不想管了。

隨她自生自滅去，能來，總能回去的。

蘇柳坐在馬車裡心緒不寧，馬車顛簸的她十分不舒服，好不容易回到蘇府，她的臉色就更差了。

「我要休息一會兒，沒什麼事情，不要打擾我。」蘇柳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不好看，今天一連三個人問她怎麼了。

她不喜歡這種情況，所以在木蓮還沒把話問出來，就率先堵了回去。

木蓮只能點點頭，乖順的站在一旁。

蘇柳累極，卻怎麼都睡不著覺，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夢，分不清是苦澀，還是甜蜜的夢。

她夢到了，和蕭逸牧新婚燕爾的時候，那時候的她，雖然有背井離鄉的哀傷，可她有夫君啊。

她的夫君十分疼愛她。

每日里只會花上半日的時間去處理生意，其餘的日子，總是陪著她。

說委屈她了。

蘇柳總是微笑，笑的甜蜜而滿足，她說，有夫君在，我什麼都不怕。

蕭逸牧總會把她摟得緊緊的，告訴她，終有一天，會讓她回家，得到岳父大人的諒解。

這種相知相愛又相惜的日子，卻不知在什麼時候，逐漸的蕩然無存。

蘇柳溫柔而滿足的笑容，漸漸的被陰森刻薄的冷漠取代。

她總是怨毒的看著蕭逸牧，說道，「沒錯，嫁給你，便是委屈我了。」

蕭逸牧再也不會溫柔的抱著她，溫柔的哄著她。

只會憤怒的甩袖離去。

他們的爭吵，永無止盡。

蘇柳說不清楚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也許是因為她滿心歡喜期待的香囊，裡面放滿了鹿含草。

也許是因為，蕭逸牧的院子里，越來越多的小妾。

又或者是因為，蕭逸牧的心已經漸漸的遠離，她卻不能容許。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願意，就真的不會發生的。

就算再怎麼阻止，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不要…」她彷彿看到了當時的自己，那個可憐的孩子，從她身體中，被剝離的場景。一片的血肉模糊。蘇柳都不知道，是身體上的疼痛嚴重一點，還是心裡的傷重一些。

更讓她受打擊的，就是蕭逸牧的態度，蘇柳想，他的那番話，大概才是真的讓她心如死灰了吧。

蘇柳小產之後躺在床上，一直等著蕭逸牧歸來。

等了許久，他終於回來。冷淡的表情，彷彿蘇柳失去的孩子和他無關一般，他說，「樺姨娘是犯了什麼錯？」

蘇柳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蕭逸牧的。

「不要…不要…」腦海里一直有那幅畫面在閃現，孩子離開的那一幕，蕭逸牧厭惡冷淡的眉眼，無論是什麼，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蘇柳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猛然睜開了眼睛。她望著熟悉的床幔，深深的調整了一下呼吸。胸口有熟悉的痛感。

這是她這些天來，逐漸熟悉的一件事情。

抬手抹了抹腦袋上的汗水，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夢。並且是一個不算愉快的夢。

有點想不明白，卻也只是安慰自己，因為今日見到蕭逸牧的緣故。

「蓮兒。」蘇柳輕輕的閉上眼睛，沖著外間喊道。卻久久沒有聽到回應。蘇柳有些奇怪。

木蓮是她的貼身侍女，一直都不會離她太遠。通常只要她喊一聲，木蓮就會出現了。

「來人啊。」蘇柳掙扎著起身，有些心慌的喊道。

不一會兒就跑進來兩三個丫鬟，「小姐。」

「小姐您起身了？」

「蓮兒去哪裡了？」蘇柳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十分的難受，可她此時卻無暇顧及這些。

「木蓮姐姐被夫人喊走了。」小丫鬟吞吞吐吐的說道。

蘇柳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李玉蘭找木蓮，肯定沒什麼好事，對李玉蘭的母女情，早就已經消耗的一乾二淨了。

「去打盆水來，然後幫我梳妝。」蘇柳急急忙忙的吩咐道。

已經來不及去燒水沐浴了，前世對於李玉蘭的了解，讓蘇柳不得不提防。木蓮對她來說很重要。

等蘇柳急急忙忙收拾好還是浪費了一些時間，忽略了身體上的不適，蘇柳加快速度趕到李玉蘭的院子。

還沒走近便聽到木蓮的聲音，夾雜著哭喊。蘇柳更是擔心。

「把門給我撞開。」蘇柳冷冷的吩咐，守在門外的是李玉蘭的人，卻也不敢忤逆蘇柳。他們雖然是夫人的人，可府里主宰生殺大權的是老爺。

蘇柳更是蘇百里捧在手心裡的女兒。

一開門，蘇柳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木蓮，還有一個婆子還在拿著竹條抽打木蓮的手腕。

蘇柳冷冷的看過去，婆子被嚇了一跳。心裡暗暗吃了一驚，怎麼這個小姑娘會有這麼兇狠的眼神。

「二小姐。」婆子顫抖的跪下。

蘇柳沒搭理，依舊仔細審視著李玉蘭院子里的一群人，她的視線很冷，被她看到的人都有些控制不住。

「二小姐？」蘇柳聽到這個稱呼，諷刺的笑了起來，「我倒是不知道，府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小姐了。」

婆子奴才被諷刺的一個個屏聲靜氣，蘇百里從未承認蘇倩的身份，只不過他們都是夫人的人，李玉蘭一直當蘇倩是大小姐。

他們跟著主子，當然也要聽主子的話。

「柳兒這是，要跟為娘過不去？」李玉蘭的聲音平淡，平靜的看著蘇柳。

「女兒怎麼敢。」蘇柳輕聲道，「只是不知木蓮這個丫頭犯了什麼錯，惹得娘動怒。」

李玉蘭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這幅平淡的模樣，冷漠至極，她以為李玉蘭原本就是這樣的性子，一直都那麼以為。卻讓她看到了李玉蘭對蘇倩的呵護。

那一刻，蘇柳覺得，這世間的有些事情。實在是諷刺。

「柳兒莫非忘記為娘的話了，倩兒是你的姐姐。」

蘇柳自然是知道的，這句話李玉蘭不知道對她洗腦過多少次了。

「我只想知道，木蓮做錯了什麼。」蘇柳對李玉蘭是有怨懟的，她不懂為何李玉蘭可以對她這麼殘忍。

李玉蘭對她的關心和關懷，都是基於蘇百里在場的時候，如果蘇百里不在，她對她，只有冷漠。

蘇柳總是費盡心思的討李玉蘭歡心，可李玉蘭從不會對她展顏，只有在她對蘇倩友善之時，李玉蘭才會對她和顏悅色。

因著這個原因，蘇柳一直對蘇倩不錯。

「柳兒身邊有這麼沒規矩的丫頭，不如打發了乾淨，也省的把你教壞。」李玉蘭的話說的十分冠冕堂皇。

聽的蘇柳都想鼓掌了。木蓮雖說會在她面前念叨一下蘇倩。

在別人面前可以說是謹言慎行，會變成這般狀況，定然是李玉蘭找了木蓮麻煩。

「既然是丫鬟沒規矩，女兒帶回去自己調教便是。」蘇柳不想和李玉蘭起什麼爭執，她現在只想把人帶回去。

「鐵了心要護著這個丫頭？」李玉蘭輕描淡寫的問，蘇柳堅定的點了點頭，李玉蘭卻並不打算放人。

「還請娘親，讓女兒把人帶回去。」

「你要帶回去也行，不過這丫頭實在沒規矩的很，連大小姐都不尊敬，想來柳兒一定不知道這件事情。這等媚上欺下的奴才，留著也不頂什麼用。」李玉蘭折騰了一會兒也覺得有些怪無趣的，本來想放人，蘇柳卻跑了過來，還威懾了她院子里的一群人。蘇柳喜歡護著那個丫頭，隨她護著便是。

「柳兒，為娘這是為你好，想必柳兒也不願意旁人說你管束不力。」李玉蘭和顏悅色的望著蘇柳。

蘇柳看到她和顏悅色的模樣，心裡卻十分不是滋味，這神情太熟悉了。

李玉蘭只有為了蘇倩，才會這麼對她。

「倩兒是你的姐姐，柳兒也不想倩兒一直有一個尷尬的身份不是。」

蘇柳失望的看著李玉蘭，她最終還是開了口，「尷尬的身份？」她很想問問，什麼叫做尷尬的身份。

李玉蘭沒想到蘇柳會不答應，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婢生女的身份嗎？蘇倩已經用這個身份苟且偷生十六年了，想必已經十分習慣。娘親何苦去枉做好人呢？」蘇柳從不知道，有一天她也會這般諷刺李玉蘭。

「今天，木蓮我要帶走，她蘇倩，就頂著婢生女的身份，苟延殘喘一生吧。」

看著李玉蘭氣惱的模樣，蘇柳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

早就應該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