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寶貝想談什麼
第二章寶貝想談什麼
嘩嘩的水聲蓋住了男人說話的聲音，他或許說了什麼，或許什麼都沒說。女人的精神顯然無法高度集中，下意識地從水裡出來，擦乾了身子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應該感謝宋宗陽，至少翻雲覆雨時，這個男人沒像許多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把她的衣服當成抹布似的撕成碎片，她到底還應該感謝他。
「我知道你聽著呢，小夢，你今天——不會是要回去參加那個該死的訂婚吧？」
這個想法沒撼動到余君夢，卻讓門外的宋宗陽莫名恐慌起來，依照女人的性格……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所以其實她起這麼早並非沒有原因的。她是著急回去參加訂婚宴？有了這個想法，宋宗陽光怪陸離的思緒就更多，有形的無形的枷鎖讓他眼神變了變。
吵死了。
余君夢對著鏡子把最後一筆眼線勾好，昨夜她幾乎一整晚沒有合眼，腫脹的眼袋和烏青的黑眼圈讓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索性用粉底遮了個嚴實。
一同被遮掉的，還有脖頸鎖骨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不想留下任何關係男人的痕迹。
可那些闊別三年才瘋狂下烙下的印記哪有那麼容易被遮住？除了脖頸上，胳膊上偶爾也會看到一兩個印記，一遍又一遍地打粉底，最終也不過是遮了個大概。
「開門小夢，你不能去那個什麼野雞訂婚，聽到沒有？開門！」
宋宗陽的耐心快在自己恐嚇自己中用完了，他大約是活在夢裡，用自己認定的想法去評判每一個人。包括余君夢。
男人的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了，鎖這種小玩意在他眼中有和沒有無非是情趣而已，心裡已經謀划好了破門而入，卻在最重要的關頭停住了這個荒唐的做法。
他的小夢不喜歡他這樣做。
「小夢——」
時間卡的剛剛好，有些事情就是那麼湊巧，男人的手還不甘心地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門裡面的女人開了門。
……
原來從一開始這扇門就沒有鎖上。
兩人僵硬地對視，中間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讓他們之間擦出火花。
「讓開。」
最後是余君夢先綳不住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氣息在慢慢變化，她可沒興趣在早上做點什麼，啞著嗓子，女人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同時皺眉的還有宋宗陽，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被遮掩的印記，說不上來的不舒服，好像是從他身上剜下了一塊肉似的，有點疼。
他往邊上退開一步，余君夢從她身邊頭也不抬地走了過去。她走路的時候的確有點飄，是那種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
女人徑直走到床邊，把床頭的玻璃杯拿起來，灌了一大口水，冒煙的嗓子才得到了緩解。
她沒有理會從浴室門口跟過來的男人，自顧自地收拾著包里的細軟。
女人又不傻，醉酒和嗑藥是什麼感覺她分得清。
昨天所有的一切在清醒的今天看來，不過是男人一手安排的罷了，輕而易舉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間嗎？
余君夢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宋宗陽，我們談談吧。」
被人連名帶姓的叫，男人肯定不是第一次，但是被余君夢這麼叫，他卻是無論如何也適應不了的，那種感覺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端就泄了力。
「寶貝兒想談什麼？怎麼談？」
男人從後面擁住余君夢，下顎放在她的肩頭，噴洒的氣息全都落在了女人的耳蝸。
耳蝸痒痒的，讓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換來男人一聲低笑。
過了片刻，久到女人僵硬的身子開始放軟下來，她用一種鄭重其事的口吻道：「你起來。」
越是這種煞有其事的模樣，越漂亮的讓男人移不開眼，他順著女人說的話，放開了她。後者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迫不及待離開男人的桎梏。
當真是迫不及待，余君夢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手中的玻璃杯摔成碎片，她努力粉飾太平地把杯子放回床頭，然後從包里拿出披肩披好，一副要走的模樣。
這回，她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男人自然是跟著她坐在沙發上，身上散發出一種比波斯貓還要慵懶的氣勢，一隻手拄著下顎，似笑非笑。
「三年前，你去哪了？」
她開口，是三年前的往事，眼睛里有股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悲傷。
三年前，和她每天朝夕相處的男友莫名的消失了，電話空號，住處沒人，一干朋友哥們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段時間，她瘋了似的找他，大街小巷，他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
沒有，都沒有。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患上了抑鬱症，半年的心理治療才讓她重新試著去相信別人。
「三年前——」男人偏著頭想了有一秒，「我爺爺是軍區司令你知道吧？我跟你說過，我父親從了商，他就一直想讓我去部隊，我跟他一直僵著。直到那天，我從家裡出來，直接被老頭子綁架扔到了部隊里，我想過和你聯繫，但是那深山老林里都是老頭子的人，所有的通訊設備都沒給我留，想借也借不到。」
「後來好不容易混了個小頭頭噹噹，你卻換了號碼，那時候我沒有時間和能力去找你，所以，五天前，我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你。」
就這一點，男人沒有杜撰，方面的事情確實如此，那時候他勢單力薄，哪裡是爺爺的對手？父親想幫他也是有心無力，軍隊那個地方可不比商場，真的是有錢都買不到人幫你。
也為了能早點結束那樣的生活，又或者是就想跟爺爺唱反調，宋宗陽進了部隊以後沒走老頭子給他安排好的升職路線，悄悄投了特種兵申請表。
特種兵和老頭子不是一個系統，陰差陽錯的，男人竟然真的被選上了，等老頭子吹鬍子瞪眼生氣的時候，宋宗陽已經去深山老林里訓練去了。
男人解釋完，就想抱住余君夢，後者冷眼瞪了他，抬腳毫不留情地踹在了男人唯一薄弱的地方。
「……」
不輕不重的力道卻足以疼上半天。他表面上沒什麼反應，眼角已經抽了好幾下。
總感覺幾年不見，小夢的脾氣見長？
「你說完了？說完就聽我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三年前我們就已經分手了，宋宗陽，我現在要回去了。」
她看了看錶，現在才六點多，窗外卻早就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和她的心情剛好成反比。
原本以為在聽完自己的解釋之後，兩人會和好如初的男人有點懵，他怎麼也想不到解釋完了居然是這麼個結果，不能怪別人，只能怪他自己，算對了人心，卻忽略了時間。
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有過至死不渝的愛情，可那段愛情在三年前就煙消雲散了，留給彼此的大約只是一個執念，或者說是一個念想。
如今這個念想也沒了，他們合該像路人一樣各奔東西。
「回去？回去嫁給別人？」
男人的自控力強到變態，他幾乎是在瞬息間就壓住了所有黑暗的想法，然後，像是沒事人一樣的冷笑。
面對這樣語氣的宋宗陽，余君夢垂下了眼眸，還真是……不適應啊。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是嗎？你就非要嫁給那個人？他算什麼東西！」
余君夢那種淡漠疏離的口氣，比扯著嗓子罵他打他更讓人難受，她只是用一種平淡的語氣，把他和她隔的那麼遠，好像是一道鴻溝，怎麼努力也跨不過去。
暴躁下的男人，那點戾氣漸漸凝聚，連帶著壓低了周遭空氣的溫度。
「宋宗陽，你又算什麼東西呢？」
女人輕笑著反問。在她眼裡，那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早就在三年前消失了，而現在這個人，不過是披著他皮囊的一個人罷了，早就沒了念想，又哪裡會懂得留情。
就這麼一張牙尖嘴利的面孔，男人不怒反倒是笑了，至少比起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現在的樣子多少有點人氣，哪怕這個人氣是為了跟他針鋒相對。
「小夢，戴奇家也是圈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覺得他要是知道了你在訂婚前夜躺在我床上，他還會娶你么？」
很尖銳的問題，很明顯的威脅，宋宗陽就是有一種魅力，能在說出特別殘忍話的時候，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他微笑著，眸子里詮釋了什麼叫做精於算計，這些都是余君夢不可能看到的，後者只是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
「會。」
一個字斬釘截鐵，半分猶豫也沒有，男人的心跳跟著緊了一下，他盯著女人的眼睛，那雙眼睛和平時似乎沒什麼兩樣。
「那麼確定？」
男人用一種超級慢的語氣說完了這四個字，然後他就緊緊盯著余君夢的眼睛，企圖發現點什麼。
事實上。他真的發現了點什麼。
余君夢的眼睛里爆發出一種強大的自信和揶揄，她輕輕沖著男人眨了眨眼睛，歡快的模樣像是鏡花水月，別人碰不得。
宋宗陽有預感，接下來她要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為什麼不確定？宋宗陽，你晚了一步，我們早就領證了。」
「寶貝兒，這個謊言可不怎麼高明，我回來的時候讓人調了你的資料。」
肯定是未婚，他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