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憑什麼？
第五章憑什麼？
男人半抱半摟地將人從廟裡弄了出來，余君夢微末的反抗根本不值一提，很快，她就被宋宗陽帶到了門口。
門口，兩個黑衣保鏢守在那裡。
「你們兩個把小夢帶到酒店去，別傷著她，別讓她離開。我有點事，一會兒回去。」
這算什麼？三年後的再相逢，他平白佔了她的便宜還不夠，現在不依不饒的死纏爛打算什麼？為了逃避，她都已經躲到這樣的窮山僻嶺來了，他怎麼還是不肯放過她？
「我不去！宋宗陽你什麼意思？我跟你有關係嗎？我憑什麼非要聽你的？」
憑什麼。
男人低聲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嘴裡咀嚼了好多遍，已經食髓知味。
他淡淡地笑了，自負驕傲。
「寶貝兒，你可別告訴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戴奇的。」
余君夢的表情有一刻的不自然，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護在肚子上，孩子當然不是什麼戴奇的。
孩子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
原本余君夢只是想去a市散散心，但是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了，那時候，她特別迷茫，一度想要打掉這個孩子，捏著挂號單子坐在婦產科診室的門口，最後她只是給孩子做了個彩超。
她捨不得，說不上來是捨不得孩子還是捨不得孩子的父親。
有了孩子，必然沒法再回到余家，後來幾經輾轉，女人就選了這麼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胎，後來，又撞上了這個男人。
「的確不是阿奇的，不過可惜，也不是你的。」
余君夢微笑，無懈可擊的笑容里藏著只有自己知道的苦澀。
這孩子，她或許可以自己生下來自己養著，但是宋宗陽會接受這個孩子嗎？宋家呢？余家呢？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女人覺得自己有些心力憔悴。
「是嗎？」男人摸了摸下顎，和三年前習慣性的動作一樣，「沒關係，反正這孩子我也沒打算留著。」
和來自地獄的審判沒什麼分別，男人的一句話輕而易舉的讓余君夢如墜深淵。
他原本就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所以孩子是誰的，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分別。
手和腳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女人從指尖開始麻木，然後是四肢，一直蔓延到心臟。
胸口處說不上來的疼，不知道是在為誰哀悼。
「說得對，反正我也沒打算生下來。」
她聽見自己這麼說，每說一個字都在戰慄，可她還是說了，扣上了一個冰冷的面具，把話說的決絕徹底。
不就是一個孩子么？如果一出生就不被任何人祝福，那麼也就沒有生出來的必要了。先前女人或許還抱著一絲僥倖，現在，所有的僥倖都潰不成軍。
然後，她從容地上了男人的車，背挺得特別直，最後的驕傲不知道是留給誰再看。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廟門口另一雙眼睛里，那裡站著一個女人，年歲和余君夢差不多，驚訝地盯著自己閨蜜被帶走的全過程，暗暗記住了車牌，迅速打了車跟上了那輛車。
青城是個依山傍水的小城，唯一一座出名的廟宇也是建在山上，所以那些酒店住所，也都為了方便，全都建在了半山腰上。
唐馨坐在計程車里，一面跟著前面的路虎，一面給自己家人打電話。
她也是那個上流圈子裡的人，只不過平時和余君夢一樣乖乖女慣了，以至於在那個圈子裡並不風生水起，但是臉她還是不會認錯的。
剛才那個拐走余君夢的男人，是宋宗陽。
唐馨是陪著余君夢住在青城的，她家裡有個哥哥，從小就是大小姐待遇，特別受寵，所以也就任性妄為慣了，此番陪著自己的好友來青城安胎，也是提前和家裡打了招呼的，現在出了麻煩，家裡人不會坐視不管。
利用家裡的消息，她輕而易舉查到了宋宗陽的落腳處，唐馨定了定心神，給余君夢撥了個電話。
余君夢正在假寐，不管男人要把她帶到哪裡去，一時半會不會傷著她，既定的命運想要更改談何容易，她也就懶得去更改了，隨遇而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宛轉悠揚的音樂響起，打破了一車人平靜的氣氛，女人睜開眼睛，從包里把手機拿出來，笑著道：
「我能接電話么？」
「小姐請便。」
兩個黑衣人並沒有為難她，事實上，他們能跟著宋宗陽來這裡，也知道眼前這人在他們家少爺眼裡的重要性，少爺沒說不能接電話，他們也就沒必要去較真，免得最後被反將一軍。
「喂——」
「夢夢，我剛才給我哥打電話，他說今兒來青城接咱倆，你跑哪去了？」
余君夢面不改色的道：「沒跑哪去，就是被宋宗陽綁架了。」
黑衣人：「……」
後面的電話，在黑衣人的強制下，余君夢沒有再說下去，乾乾淨淨地掛了電話，把手機關機扔進了包里。
唐馨鬥不過宋宗陽，她也不想她卷進來，所以直接把話說絕了，本就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沒必要再牽扯別人進來。
一路尾隨，終於追到了下榻的酒店。唐馨的援兵也到了，她兄長剛才幫她找了四個能打的朋友，現在他們在酒店門口湊齊了。
宋宗陽這次只是奉了自家老頭子的命令來上香，所以就帶了兩個保鏢，一切從簡。
他當然沒能想到，余君夢會和唐馨在一起，也沒想到唐馨這麼肆無忌憚地找人直接把他保鏢打暈，然後把人帶走了。
不過也很可惜，有個詞語叫做時不待我，唐馨前腳剛進屋和余君夢話都沒說上一句，後腳，屋子裡又進來一個人。
「余小姐，唐小姐。」
男人微笑著打招呼，正是那天理智地幫宋宗陽分析利弊的男人。
南信，宋宗陽的死黨之一。
事情敗露，唐馨二話不說，招呼著人直接把南信給綁了。剛才四打二的時候，每個人或多或少受了傷，但現在綁了南信還是不成問題的。
南信並沒有表現出多憤怒，背著的雙手在手機上隨便劃了幾下。
信號已經發出去了。
所以，會有人在山下等著她們。
在接到南信的消息之後，宋宗陽就已經帶人直接在山下的必經之路上等著了。
唐馨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余君夢是個孕婦，激烈的動作沒法做，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車被那個男人截下。
「唐小姐，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如果你再對我的人動手動腳，那麼你可要提前通知一下伯父。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大家都過不去。」
在上流社會裡，唐家比不上宋家，唐馨咬牙剛要罵，被余君夢的眼神止住了，兩人就在這條道上分別。
再次坐在男人身邊，說不出是喜是悲，余君夢有些惆悵地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他們現在去的方向是青城的市中心，這個男人從把她帶上車后就沒再多說一句話，氣氛似乎凝固了起來。
他不說話，她也就不說話，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卻好像被無數人圍觀一樣，女人各種不自在。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后，男人把她帶到了一家餐廳。
現在已經臨近中午，就算她什麼都沒說，宋宗陽也不會喪心病狂到讓一個孕婦餓著。
點了一桌子的菜，一桌子都是余君夢當年愛吃的，但是她卻並沒有吃幾口，懷孕三四個月的人，沒胃口是正常現象，她吃不下東西，男人又讓人給她熬了梅子湯，總算是喝了幾口。
「宋宗陽。」
她開口，長時間的沉默讓她一開口說話有點沙啞，隨即，她清了清嗓子。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藏著掖著多沒意思，浪費彼此的時間。
男人盯著她看了半晌，命人把桌子上的剩飯殘羹全都撤下去，只留下了梅子湯。
「跟我結婚。」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如果不是男人沒有絲毫開玩笑的語氣，余君夢簡直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說了什麼？
跟他結婚？
明明……上午他還要她打了孩子。
「你瘋了吧？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我沒和你開玩笑。」
就算知道這大概就是一句玩笑話，余君夢的心還是在剎那間跟著顫了顫，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好像自始至終，只要這個男人說的情話，她都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
呼吸之間似乎都是那個男人的氣息。
三年前，他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那時候，她記得男人拉著她的手，在學校的那顆大柳樹下說過。
跟我結婚。
一晃，三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那點溫存也早就蕩然無存，誰都不該去奢望什麼。
「我也沒開玩笑。」
男人伸手摟住了坐在自己身邊的余君夢，手腕一扭，余君夢的身子就被迫沖著男人，兩人對臉，男人在她唇角落下一個吻。
溫柔細膩的一個吻。
「可我懷著別人的孩子。」
她毫不懷疑，男人必然會讓她把這個孩子打掉，這是她能擺脫男人的唯一籌碼。
這段愛恨，分分合合兜兜轉轉的太多年，余君夢沒有心情也沒有勇氣再去維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