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橋上的小和尚

湘南省會，中沙市。

人來人往的市區人行天橋之上，一個身穿僧袍的和尚盤腿坐著，身前的地上鋪著一張寫著「鐵口直斷」的白布。

小和尚名叫孟良，剛出生時便被親身父母拋棄在一間小寺廟的門口，寺廟裡唯一的一位老僧人見其可憐便抱養了被父母遺棄的孟良。可憐的小孟良，剛剛出世便投身於和尚這一偉大的行業。更可憐的是，不知道老和尚出於什麼想法，並未給孟良辦理度牒，而是給他辦了一張身份證。直到老和尚病逝之後，吃了二十年齋的孟良被官方組織以非宗教人士為由從原先的寺廟中請了出來。無家可歸的孟良帶著老和尚的遺產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中沙市。

來到中沙市之後，一無所長的孟良頓時傻了眼。從小隻會吃齋念佛的他，在這個愈漸發達成熟的社會體系里，他竟然找不到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經過三天三夜的深思熟慮，孟良總算髮現了自己唯一一點長處。熟讀各種經書古籍的他，對於各種五行八卦，生辰八字那是信手拈來，各種法事流程更是不在話下。於是他決定到人流量眾多的廣場與天橋上為諸多迷茫的信眾解惑答疑。

「我說小和尚，算卦不是道士的事嗎？難道你們佛祖還替人算姻緣嗎？」孟良身邊攤位的老頭嘴裡叼著煙打趣道。

「阿彌陀佛！佛渡世人，若是有緣，天下之事，我佛都可管一管。」孟良瞥了一眼旁邊的老頭道。

「反正閑著無聊，要不你給老頭我算一算，看老頭子我啥時候能走桃花運。」老頭一臉猥瑣的看著孟良，猛然吸了一口煙道。

「阿彌陀佛！貧僧只給與我佛有緣的施主解惑。若是無緣，一百一卦。」孟良轉過身看著老頭「施主可要貧僧為你算一卦？」

「誒，你這小和尚怎麼說的。你看這茫茫人海之中，咱兩今日能夠相遇便是有緣。更何況，咱們的攤位還能擺在一起，那不是更加有緣？」老頭試著套近乎。

孟良不為所動的搖搖頭，不在言語。

「要不這樣，我這攤位上的光碟，你任意選兩盤當做報酬，怎麼樣？」老頭不死心的道。

「如今還有人買光碟回家看？」孟良看著老頭身前攤位上擺的花花綠綠的光碟不解的道。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頭姦邪的一笑「確實，現在網路發達，大部分資源網上都應有盡有。但是老頭這些光碟對於某些同道中人來說，那可是世上難尋的珍品啊。怎麼樣，考慮考慮？」

「金剛葫蘆娃？新聞聯播錦集？」孟良掃了一眼老頭攤位上的光碟疑惑的道「難道這些就是施主你說的世上難尋的珍品？」

「嘿嘿嘿，小和尚，看事情可是不能看表面的哦。」老頭扔掉手頭的煙屁股道「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剛才老頭子一開攤就有顧客上門？」

「算了吧，施主的這些珍品貧僧可能欣賞不來。」孟良雖然不知道老頭說的是什麼，但還是搖頭拒絕道。

就在這時，老頭那邊又有生意上門。

「老闆，這個怎麼賣？」一個中年大叔拿著之前孟良看到的新聞聯播錦集問道。

「誒喲，老闆真有眼光，這個可是我這攤位上最好的一盤啦。您要是誠心要的話，20塊錢拿走。」老頭一看生意上門立馬笑呵呵的道。

中年大叔小心翼翼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看見之後，才從懷中掏出一物道

「老闆，我這個也是在你這買的。你確定這新聞聯播錦集也和我之前買的一樣嗎？」

「誒喲，還是老主顧啊。您放心，這東西絕對你是想要的那一種。這樣，看在您是老主顧的份上，這新聞聯播錦集我在少點，18一盤賣給你。」老頭一看中年大叔手中的東西就知道也是從自己手中買走的，故而主動降價道。

「那就沒錯了。」中年大叔見確認無誤，收起手中的光碟又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黑色的本子道「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在街頭售賣淫穢光碟。現在請你跟我走一趟。」

老頭一看中年大叔手中的警官證，臉色立馬就變了。顧不得收拾攤上的光碟，拔腿就跑。中途還撞了孟良一下，把孟良撞到在地。

中年大叔也不急著去追逃跑的老頭，先是扶起被撞到的孟良，才悠悠然的去收拾老頭攤位上的光碟。

中年大叔收拾完老頭攤上的東西，提著包袱站在孟良攤前。

「你是和尚？」中年大叔疑惑的問道。

「貧僧自幼出家。」孟良這時候也算是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警察。

「把你度牒給我看看。」中年大叔看著孟良攤前的鐵口直斷四字皺著眉頭道。

「這這這」孟良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

「你知不知道，非法冒充宗教人士可是違法行為，我現在就可以抓你進局裡？」中年大叔恐嚇到。

中年大叔名叫韓威，是附近派出所的一名民警。最近接到市民舉報，說是有人在天橋上販賣淫穢光碟，他才和同事一起來偵查情況的。沒想到不僅一下就找到了販賣淫穢光碟的人，還附帶了一個假冒宗教人士招搖撞騙的小騙子。

「大叔，我真的是自幼出家，這一點我沒騙你。」孟良畢竟少不更事，哪知道韓威是在嚇唬他，一下子便不知該如何應對。

「那你為什麼沒有沒有度牒？」見孟良還不知悔改，韓威面帶慍怒的道。

「我不知道，這你要問我師傅他為什麼不給我辦度牒啊。」孟良略帶哭腔「我要是有度牒的話，那宗教事務所的人也就不會把我從從小呆到大的廟裡趕出來啦，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家可歸。」

或許是這段時間遭受的打擊過大，糟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的出現在孟良的面前，在韓威的威嚇下，孟良頓時崩潰的哭了出來。

「要不是你們這些人把我從廟裡趕出來，我也就不會流浪到中沙來。更不會流浪街頭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孟良哽咽道「你以為我願意到這天橋上來給人算卦啊？但是不算掛我能幹什麼？我也要吃飯的好吧。你要抓我就抓吧，最好關我一輩子，起碼還能落個飯處。」

看到孟良蹲在地上哭泣，韓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在這時，韓威的同事提著跑掉的老頭走了回來。

「好了好了，不抓你了。之前都是騙你的。」韓威不知所措的安慰道。

「真的？」孟良抬起頭淚眼朦朧的問道。

「真的真的。這點錢你拿著，雖然不多，但是省著點用的話也能撐一段時間。還是找一份正經的工作要緊。」韓威從錢包里掏出所有的現金，覺得不夠又向同事借了一點，遞給孟良道。

孟良看著韓威手中厚厚的一沓現金，頓時不知所措。孟良大概估計了一下那沓現金的厚度，大概也在兩千元左右。

「這個錢我不能要，你放心，我以後肯定不會在來天橋上招搖撞騙了。」孟良拒絕韓威遞過來的錢道。

「拿著吧，就當是我借你的。以後有機會你再還給我。」韓威把錢塞進孟良的手中，和同事一起壓著老頭轉身就走。

看著漸漸走遠的韓威，孟良手中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現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在當一個小騙子了，我一定會靠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的。」

孟良起身撿起地上寫著鐵口直斷的白布走下天橋的另一端，將白布扔進垃圾桶轉身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