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冰點火2
沈冰其實一點也不著急，大部分時候，他都在沉思！這托腮皺眉的樣子很像羅丹的作品，沉思者。
林經理效率很高，不到午飯時間，就提交了公司員工最為詳盡的考勤報告。事實上，這只是一個藥引子，這些人真正的命門在沈冰來上海之前，他就已經掌握了。
果不其然，彭震近三個月有至少三分一的時間沒有考勤記錄，甚至經常連續一周不上班，連假條也沒有！沈冰的嘴臉勾起冷笑：彭震，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不幹掉你，我就不叫沈冰！
沈冰陰著臉，撥通了彭震的內線電話。彭震任電話響一直響個不停，尖銳冰冷。
「小碟，接電話！」彭震往眼鏡上哈了一口氣，心不在焉的擦著。
小碟嘟著嘴接起電話：「沈總！」
「請彭主任接電話。」
小碟大眼一轉，旋即心中竊笑，捂住電話：「彭主任，沈總請你聽電話！」
彭震椅子一轉，翻了個白眼，露出蔑視的神情：「告訴他我已經去見經銷商了！」
小碟對著電話那頭說：「不好意思沈總，彭主任說他出去了。」
小碟把那個「說」字，說的很輕，卻很清晰！沈冰也聽的夠清楚：「好！我知道了！那你叫上一部三部的助理，一起來下我的辦公室！」
「噢……現在嗎？」小碟側目看了看隔壁辦公桌上無所事事的彭震，口氣猶豫。
「是的。」沈冰的聲音像是從冰箱里拿出的冰淇淋，好吃，但是太冷。
「噢，馬上來！」寒意心頭起，小碟迅速喊了幾個助理一起，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敲著辦公室的玻璃門，那脆脆的「咚咚」有些顫抖的緊張和小心翼翼，至少沈冰感覺到了。
「進來吧！」沈冰刻意把目光和語氣調整至柔和檔，不想嚇著她們，畢竟都是一群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女孩。
儘管如此，女孩們還是很怕他，都低著頭不敢說話，甚至不敢看他，相比而言，此刻沈冰才發現歐倩的大方從容。
「怎麼？我長得不好看嗎？一個個低著頭不看我？」沈冰把淺笑掛上，抬起俊秀的眼眸掃過女孩們。
小碟和女孩們輕笑著：「不是的……」
「我知道你們私底下都叫我大魔王，黑山老妖什麼的，其實隨意啦，我都不介意的。」沈冰雙手一攤，語氣輕鬆愉快，眉眼飛舞著，「怎麼樣？在市場部的工作還行嗎？辛苦嗎？」
「挺好的，這次公司裁員，我們都留下來了，說明公司還是認可我們的工作！就是加班會多一點……」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異口同聲的說。
沈冰點點頭：「我知道你們其實是很辛苦的，你們主任肯定丟了大把你們工作職責之外的工作給你們，才導致你們經常加班！現在，我完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讓你們的工作更為規範，但是我需要你們先做一件事。！」
幾人面露喜色，忙說：「沈總吩咐就是了。」
「把公司發放給促銷員的獎勵，送給分銷商，以及終端客戶的高價值禮品去向整理出來，做一個回訪，記錄在案。能做到多詳細就多詳細！有問題嗎？」沈冰語氣輕鬆，眼眸卻深不見底，菱角分明的一張臉透著堅毅。
小碟率先變態：「沒問題，這些工作我們平時也在做，很快就能整理出來。」
其他二人也表示沒問題。
沈冰嘴角含笑，讚賞說：「很好！要是公司人人都像你們一樣認真負責，兢兢業業，上海分公司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這件事，要悄悄的做！你們自己知道就好了，最好不要讓你們主任知道……明白嗎？」
幾人當然知道其中的意思，遂都點頭，突然有了人撐腰，走路都可以更自信了，小碟對沈冰有種刮目相看的心理了！原來，所謂的大魔王，是真的有手段，有能力，有魄力！
回到座位，彭震的雙腳正搭在小碟的轉椅上，正抖的得瑟：「沈冰找你啥事呀？」
「能有啥事，他還不知道我們這種小人物存在著是幹嘛的，拉過去問問工作職責……哎呀，彭主任，你把我椅子都弄髒了……」小碟擰著眉頭瞪了彭震一眼，透著濃濃的不耐煩和不爽利。
彭震收起腳繼續問道：「你沒說我壞話吧？」
小碟「哼」嘲笑道：「你不是不挺瞧不起他么？還怕我說你壞話？」
「說了沒呀？」
「我哪敢呀，我的大領導！」小碟帶著小抱怨的語氣自然流暢，沒有任何異樣！
「我量你也不敢！誰敢弄我，我弄死他！」
彭震的囂張跋扈不是沒有緣由的，他的親姐姐作為用公司的股東，陪著董事長一路打拚事業，扮演著至關重要角色，以至於上海分公司開業的第一個員工就是他。而此前，他不過是一個高中畢業后就整天無所事事的混頭小子。就算他帶地隊伍再看爛，業績再差，歷任總經理也沒人敢動他！
但是沈冰是誰，紐約大學MBA的高材生，董事長親自聘用的一把寶刀，專砍枯枝敗葉！干不掉彭震，他就把自己幹掉！
這種對管理的狠厲，不僅僅來自於專業學識，更來源於內心的痛苦，一種無法發泄的壓抑。原本這幾年，他很少笑，甚至都忘記了笑容是什麼！
但是昨天開始，似乎有一種魔法鑰匙，咔嗒，打開了他嘴角的機關，那張清瘦的臉龐，如墨黑的眼眸，甚至冷峻的眉毛，都學會了笑！這種變化，沈冰有些措手不及！
大約，歐倩這張和小迪很像的臉，突然然後漂泊的目光有了停泊的碼頭。一種自然而然的精神寄託落下來了，他覺得小迪還活著，她回來了！
儘管沈冰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葉有相似，人有相同，但是她不是她。沈冰的內心卻不願意相信小迪死了，她明明還在，還活著，還在身邊。
歐倩的出現，證明了時光並沒有埋葬過去，她依然鮮亮如新，年歲沒有癒合傷口，它依然血流如注，更沒捻滅思念，她還魂牽夢繞。隨夢遠去的，其實並不是小迪，而是對自己的欺騙！
沈冰，該怎麼活下去？
沈冰點上一根煙，突出一個個煙圈，飛舞著，旋即，在眼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