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戳遊戲
唐軒在船艙內迅疾地潛行著。
他必須爭取時間儘快找到晏鼠。
船艙的過道上有兩個騎士團的騎士正在搜尋著還沒有斷氣的難民,然後補刀。
他們穿著沉重的鎧甲與頭盔,殺人的時候,面甲覆蓋在臉上,看不清容貌與表情,出手快捷而且準確,一看就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冷血殺人機器。這些人在對抗魔獸時,無疑具備很強的戰鬥力,可惜的是,他們現在屠殺的卻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這兩個騎士的鐵靴踩在鮮血淋漓的粘滑地面上,「吱吱」地作響。其中一個人聽到這個響聲,竟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哈哈」的戲謔笑聲。
唐軒看著這兩個騎士殘殺無辜之人的暴行,怒火讓他的眼睛都變紅了。他一個貓身,半蹲著用小碎步快速接近這兩個騎士。
他的步履如同靈貓行走在地毯上,完全沒有一絲聲息,而他的呼吸就象春風拂過柳枝一樣地輕柔。
淬體系三星魂武王唐橫對他接近十年的嚴酷的淬體訓練,絕對不是白瞎的,在普通武者中,唐軒絕對算得上是死神級的殺手。
等他象鬼魅一樣來到其中一名騎士的背後時,這個人絲毫沒有察覺。
發覺唐軒行跡的是他的同伴。
但他的同伴還來不及發出警告,唐軒手中的匕首已經從他在面甲邊緣刺入了他的頸動脈處,將他的咽喉一併切斷!
唐軒的動作太快。
以致於這名騎士溫熱的鮮血還來不及標射出來!
唐軒就已經將匕首抽出,朝他的同伴飛射過去了。
「錚」地一聲!
——是匕首刺穿騎士面甲的聲音!
另一名騎士被唐軒的匕首直接貫喉而過,他身體一僵,便直挺挺地往後倒!
唐軒雙臂一伸,將這兩個人的屍體穩穩扶住,然後輕輕地放在地上。
整個過程有如行雲流水,毫無滯礙。
唐軒將匕首收回,他穿過這條走廊,繼續前行。
但只是走了十幾步,他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看見了晏鼠。
晏鼠在地上爬著!在他的身後留著一條長長的血痕!
非常明顯,晏鼠已經全身骨折,但他依然在爬著。
在他的身後,一個人在慢慢地跟著。
這個人長相粗豪,跟剛才的騎士一樣,他穿著沉重的鋼甲,但沒有戴頭盜,他滿頭金髮,眼睛是藍色的,因為嗜血,此時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此人正是聖澤爾城海龍總會押棺使者第七小隊的隊長,淬體系的九星魂武徒,貝亞特。
晏鼠抬起頭,他看見了唐軒,立即嘶啞著聲音喊道:「快……走,兄弟,……快……快跑!!!」
貝亞特笑了,他的笑聲洪亮,裡面滿含著輕蔑與戲謔。
他索性停下腳步,看著唐軒,學著晏鼠的語氣,大聲地喊道:「是啊,你快跑啊,快跑!!!」
唐軒看著滿身血污的晏鼠,還有貝亞特的輕蔑神情,他眼中的怒色,混雜著殺氣,已經無可抑制地迸發出來了。
他象一隻豹子一樣地沖了上去。
有些東西他可以不計較,有很多事情他也很隨意,但拋下朋友獨自逃命的行徑,他從未做過!無論以前,現在,或是以後,都絕不會!!!
他的速度極快。
貝亞特一見到唐軒的出手,眼裡就流露出興奮的神色!
他今天殺了許多人,但是除了那個盧城富戶請來的一星魂武者之外,還沒有一個對手能有唐軒這樣的水準。
唐軒的匕首就要刺中他的面門了。
貝亞特才出手。
他很好地控制住了出手的力道。
他最多只用了1%的力量而已。
因為他生怕一下子就將唐軒打死了。
他的拳頭轟在唐軒的胸膛上。
唐軒手中的刀脫手飛出去。在一瞬間,他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唐軒感覺整個人象被隕石擊中,他在半空中直挺挺地摔倒在甲板上。
他大口大口地吐著血……
但他沒有停下來,他忍住全身骨頭碎裂般的劇痛,一把從地上抱起晏鼠,然後朝底艙的方向跑去。
其實底艙也是一個死胡同,他縱然能逃去那裡,也無法活命。
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選擇了,他抱起晏鼠,下意識地就朝那裡跑去。
普通武者與魂武者之間的差距,太過遙遠。
他就算拼上命,也絕對傷不了貝亞特分毫,更何況,船上還有胡不歸與程浩。
貝亞特嘴角泛起一絲殘酷的微笑,他並沒有追趕,他只是屈起了兩根手指,然後射出了兩縷指風。
這兩縷指風,分別擊中了唐軒與晏鼠的背部。
這一擊讓唐軒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幾乎聽到了自己內臟碎裂的聲音,不過他並沒有停下來。
他掙扎著帶著晏鼠,來到了底艙。
隨著沉重的艙門關上后,他搖搖晃晃地走下舷梯,讓晏鼠斜靠在石棺上。伴著舷窗照進來的光線,他發覺自己的手上沾滿了溫腥的鮮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從晏鼠身上流下來的。
晏鼠的氣息與脈搏都弱得象寒冬里的衰草。他的身體因為失血而不停地顫抖著。
晏鼠用盡最後的力氣,用手扯住唐軒的衣裳,艱難地道:「兄弟,對……對不住了,高廷軍團的名號就只能……靠你……來維護了……」
唐軒眼中含著淚,不停地點頭。
晏鼠笑了笑,眼神倏地渙散,一下子便氣息全無,魂歸天國。
唐軒眼中淌著淚,頹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石棺里突然傳來了一把聲音:「他是你的……朋友?」
唐軒猛地從地上跳起,警覺地盯著石棺。
石棺倏地散發出明黃色的光芒,棺蓋打開,從棺中坐起一個人。
這是一名白髮老者,他整個人蒼老得就象一片被塵封了數萬年的枯葉一樣。
在他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裡面,滿滿的都是滄桑與沉重。
「屍變!不死族!」在唐軒的腦海中首先浮起的就是這兩個詞。
老者說話了,他的嗓音唐軒似曾相識。老者眼中閃出厲芒,對唐軒道:「你是……無魂者!」
「這……這……不就是夢裡的那一把蒼老的聲音嗎?!」唐軒猛然想起。於是他厲聲地反詰白髮老者道:「你不是一具魂屍嗎?你為什麼會醒過來?」
「你為什麼不……自己一個人逃跑?」老者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看了看晏鼠的屍體,問了唐軒這一個問題,他說話時的話音斷斷續續,彷彿氣力不繼。
聽到這句話,唐軒覺得有些奇怪,這名一直呆在石棺內的老者好象知道在船上發生的一切事情似的。
唐軒淡淡地回答道:「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而有些人,是不能拋棄的。」
老者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他開始重重地咳嗽,等呼吸稍微平順了一些,他對唐軒道:「想不到這世間竟然真的有無魂者,我還以為今生無望了呢!」
「你到底是什麼人?」唐軒用狐疑的眼光審視著白髮老者道。
白髮老者淡然道:「我曾經是最接近於神的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態自然而輕鬆,就彷彿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似的。
唐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既然你有這麼強的力量,為什麼不阻止這條船上的屠殺?!」
白髮老者凄涼地搖頭道:「因為我已經太老了,老得連走……都走不動了。」
這時,艙門外傳來了重重的拍門聲,將兩人的談話硬生生地打斷。
……
在底艙的鐵門之外,站著貝亞特、胡不歸與程浩,還有一幫海龍會弟子和騎士團的騎士。
貝亞特笑著問程浩道:「裡面的獵物,由你來玩,還是我來?」
程浩瞄了鐵門一眼,笑著答道:「這個獵物本來就是你們的,就由你們來終結吧。我還要到頂層去跟幾個美女玩一玩呢!」說罷,他帶著幾個海龍會的弟子離開甲板,朝高層的艙房走去。
貝亞特冷哼一聲,用手按在底艙鐵門上。
只見他手心的魂力迸發,鐵門在他手中就象一張廢紙一樣,瞬間被撕得粉碎。
「轟」,底艙門被洞開。
貝亞特帶著胡不歸昂首闊步地走進去。
他們兩個人此時的表情就好象有錢人準備去赴宴一樣,臉上充滿了愜意與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