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用不上的老夥計
等一份份的麵粉都分發下去之後，蘇毅就帶著全村的村民一起到了河邊。
河道里已經沒有河水流淌，河裡的魚早就被飢餓的村民撈走了，只剩下一層淺淺的泥漿。相信再過十天半個月，連這層泥漿都會徹底的幹掉。
蘇毅將河道分成了一段段，每家每戶都有那麼一段，男人全部下河挖泥，小孩則跟著母親將父親挖出來的泥背到自家的田裡。
村民們都乾的很起勁，修水道的好處，大傢伙心裡都很明白，只是往日都在為自己的肚子發愁，哪還有閑情浪費自己的力氣。
現在村長出面組織大家修水道，而且還有糧食拿，等熬過這段年景，明年一定會有個好收成。
至於村長說的河泥肥田，很多人都嗅之以鼻，往年也沒見村長這麼干過，如果這個辦法能行的話，這河泥不早就讓人給挖光了。
河道上，有蘇毅在監督，沒人敢偷懶。
等到出了蘇毅的視線，各家各戶頓時就有了不同的表現。
老實的人家，都乖乖地把泥挑到了自家的地頭上。也有的人嫌棄這些河泥臭，把這些泥堆到了路邊上，害怕污了自家的田地。
說到底，大家對於村長能拿到糧食是非常欽佩的，但是對於河泥肥田的說法卻不盡相信，都是種田的人家，你又能高到哪裡去呢。
「村長啊，二狗子家的又把河泥給倒在路邊了，我去勸了她一句，反到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您也不管管。」大山湊到蘇毅的身邊說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乖乖地修河道，不亂跑，就隨他去吧。」蘇毅條件反射性的摸著手裡的煙桿說道。
「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相信村長的話，活該明年他家的產出不好。」大山義憤填膺地說道。
「奧？你就這麼相信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們。」蘇毅饒有興趣的說道。
「您可是神仙啊，還是我們下李村出的神仙，能不庇佑我們嗎，有了恩澤都接不住，我看就是二狗子家福薄。」
「你小子說話還一套套的，以後不許提神仙這兩個字了知道嘛。」蘇毅笑著敲了敲大山的腦袋笑道。
「那是，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以後一定會帶到棺材裡面去的。」
「不用帶到棺材里，等到我不在的時候就行了。」說完，蘇毅背著手望著茅屋的方向，這扇門不知道還能撐多長時間。
囑咐大山看著村裡的人幹活，蘇毅往村裡走去，一直在兩個世界間忙活，蘇毅還沒好好睡一覺呢，實在是困了。
這一覺，蘇毅一直從上午睡到了太陽快下山，躺在躺椅上，蘇毅睡得很香，這麼多年來飽受雜音的干擾，蘇毅從來沒睡這麼香過。
「村長您醒了。」看到蘇毅睜開眼睛，一直等在旁邊的大山立刻高興地問道。
「恩，是大山啊，這天都快黑了，人老了不中用嘍，中午管的飯食，大家都吃飽了沒。」蘇毅看了一眼大山，伸了個懶腰說道。
「聽您的，把那一堆麵條子都煮上了，十幾鍋呢，個個都吃的溝肥肚圓的，下午幹活更起勁的，都沒聽說幹活管飯還發糧的，白麵條，過年也就這待遇了。」大山興沖沖的說道。
「河溝里本來就陰涼，再不吃飽扛不住的，照村民的性子一定會把發的糧食存起來，會出大事的，咱不差這點糧食，一定要管飽，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蘇毅囑託道。
「對了大山，你手裡拎著的是什麼啊。」
大山提了提手裡的竹簍，從裡面抓出一條黝黑髮亮的條狀物，回答道：「村長，河溝里挖出了這些怪物，您不是見多識廣嘛，這不就拿來讓您看看。」
蘇毅一看，這不就是泥鰍么，連這都大驚小怪，連忙問道：「你不認識這東西？」
「這東西黑乎乎的，身上還有河泥的臭味，誰認識它啊。」
「這東西很多嗎」
「多的是，河底全是這玩意，挖泥帶出來的都扔在河邊了，不知道，現在死了沒有。」大山滿不在乎地說道。
「大山，快去叫村民們把它們撿回來，這東西叫泥鰍，是魚的一種，能吃，而且肉質十分鮮嫩。」蘇毅一聽，立刻大喊道。
「能吃」大山一聽，立刻坐不住了，立刻向外跑去招呼村民
蘇毅說了無數的話，可能這兩個字對於大山最為有吸引力，災荒年間的人見不得一點能吃的東西，真正餓極了，連土都不放過。
蘇毅摸著掛在身上的袋子，慢慢陷入沉思。
大山辦事的效率很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筐泥鰍就被抬到了蘇毅的屋裡，隨著來的還有幾十雙好奇的眼睛。
多好的泥鰍啊，多少年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了。
蘇毅從筐里挑了十幾隻個頭大的，讓大山拿去洗了，現在大山自命是蘇毅的頭號手下，關於蘇毅的事情，都不允許其他人插手。
「你說這東西真能吃嗎？」
「泥里出來的東西怎麼能吃，它吃泥還能長好肉嗎？」
「蓮花嬸講的在理，我看村長這幾天是有點飄飄然，變得狂妄了。」
「怎麼說話呢，村長能弄來糧食就是我們的恩人，沒有村長，你們幾家有誰能揭得開鍋？」
「大兄弟說的是，村長怎麼胡鬧咱都陪著他，不就是跑幾步路，撿幾隻怪物，不，泥鰍，這東西河底有的是，順手而已。」
「這才像話，誰要再說村長的壞話，老漢就跟他拼了。」
……
過了一會，蘇毅接過大山洗好的泥鰍，慢慢開腹取膽，剖洗乾淨。
在之前飽受雜音干擾的生活中，安安靜靜做一頓飯食可能就是蘇毅最大的享受了。
其實泥鰍的土腥味極大，最好在清水中養幾天之後再吃，只是現在肚子都沒填飽，也就沒這麼多講究了。
拇指粗的泥鰍，洗刷好之後切段，加上讓大山捎過來的蔥姜，熱油一燒，爆炒出鍋，一股魚香就出來了。
蘇毅輕輕地夾了一段最肥美的，然後就讓大山給鄉親們分了。
可這每個人吃完之後發亮的眼神和快要抑制不住的腳步，蘇毅調笑著擺擺手說道：「都去吧，河岸上的可以撿，但是晚上不準下河了，身子扛不住的。」
「放心村長，我會看住他們的，眼看熬過這災年有希望了，誰要敢胡鬧我就打死他。」這時候吃的滿嘴是油的大山站住來說道。
自從見到蘇毅的本事之後，大山越來越覺得跟著蘇毅混是多麼的正確，這時候誰要敢不遵守村長的命令，大山一定會讓他腦袋開花，這可是神仙啊，氣跑了怎麼辦。
「好了好了，都去吧，不許打架。」蘇毅擺擺手調笑著說道。
村民們看到蘇毅允許之後，頓時一鬨而散，回家拿起背簍就往河岸上跑，白天那扔的到處都是，這可是白撿的吃食啊。
蘇毅看著村子里熱鬧的場景，拍了拍腰間的口袋，哈哈大笑道：「老夥計，看樣子，以後是用不上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