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畢業的秤砣姐
2小時后……
「袁叔,您沒事吧?」
秘書驚訝的看著中年大叔,他的鼻子上塞著紅色紙球,好像已經要堵不住了,鼻血把它們染得濕紅。
他手上拎著工具箱,一本正經的從電梯里走出來,看起來非常精神,目光炯炯。
秘書當然想不懂,怎麼好端端一個人,去修個浴室隔間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之前來的時候這個人還是哈欠連天,一臉的生無可戀,站在前台一邊遞維修單一邊抓屁股,是個由內而外散發出頹廢氣息的大叔。
但現在完全是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被叫做「袁叔」的男人點點頭,認真的說,「沒事,有點上火。」
「……哦。慢走。」
秘書淡淡地道別,然後聽見樓道里隱約傳來吵鬧的女聲。
隨著安全門被暴力誇張的推開,這次從裡面出來的是副經理和新人。
九監介是先走出來的,她的步速很快,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
銀白色短髮映著冷光,凌厲的眼神配上乾淨的步伐,這種無聲的殺氣跟早上那個「把早餐吐在上司胸口」的二貨完全是兩種模樣。
不過這種沒禮貌又毛手毛腳的傢伙,真的能被錄用嗎?明明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怎麼性格卻是這幅樣子啊。
秘書心想。
「小九!回來!算了吧!」秋香追在小九的後面,一臉的「哭笑不得」。
九監介看尋找無果,便走到了前台,雙手「啪」地拍在前台桌面上:「那條偷腥的狗呢!」
狗?什麼狗?秘書不太明白這個人在說什麼,沒有回答。
這新人可能想擺出一副「超凶」的樣子,但因為身高問題,前台只能看見她的一個腦袋和兩隻小手,反而挺萌的。
「給新人的ID卡準備好了嗎。」
秋香小跑過來,把雙手放在九監介的肩膀上,苦笑著問。
「這裡。」
秘書把一張「半翼天使」的燙銀金屬卡放在桌上,然後用手指頂著,推給九監介:「裡面有預存的五百元,是初次贈送,花完后就要自己往裡存了。」
「別無視我啊!偷腥狗呢!」
「先,把,你,的,I,D,卡,收,好。」
秋香咬著牙,眉頭都擰成了蛋,但嘴上還帶著「和諧」的笑容。
她把卡片塞進九監介的手裡,然後把這叫囂的小丫頭拖著,重新回到了電梯。
點擊樓層「3」。
似乎是發覺追上猥瑣大叔已經沒戲了,這野丫頭終於安靜下來,氣鼓鼓的站在一邊。
…氣氛有點尷尬。
秋香有意要引開話題,因為父親說過,身為領導者,就必須具備「領導者的氣度」,所以在她的心裡,已經立下了一個「搞定這新人」的小目標。
「在這裡的規矩,每一個剛剛入職的新人都要請接待者吃頓飯,接待你的人,是我。」
「所以我要請你咯?」九監介提著聲音問。
秋香閉著眼睛,無聲的點點頭。
九監介「哦」了一聲,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從電梯角落裡拿出了早上的方便袋,然後拿出一根麵包,掰了一半遞給秋香。
秋香看著麵包,眨眨眼,毫無反應。
九監介微微頷首,把麵包上下點了點,示意對方接過去。
尷尬的接了麵包,秋香繼續沖著九監介的方便袋看去,這傢伙又心滿意足的從袋子里摸出一大瓶牛奶來,狹窄的電梯里頃刻間被牛奶的氣味充斥。
「慢著!!」
秋香像是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她背靠著金屬壁,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
早上的一幕重新出現在秋香的腦海,她現在聞到牛奶的味道就覺得可怕:「你打算請我啃麵包喝牛奶嗎!」
九監介點點頭。「嗯,這是我的自由吧。」
身為獨行主義,九監介不希望跟任何人產生交集,她只想「把能迅速打發的人全都迅速打發掉」,「既不要進一步交流也不要隨意親近」。
「你早上不是喝了好多嗎。還喝?」秋香要傻眼了,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好?
「都吐掉了啊!」九監介狠狠的瞟了秋香的胸,又把視線移到了她的臉:「你不用!可我還是需要的!」
電梯傳出「叮」的提示音,然後慢慢打開,各種食物的香氣順著飄進了電梯。
電梯外的人起初還有幾個想進來,但看著副經理和氣勢洶洶的陌生人,又尷尬的止步了。
電梯裡面的人一直在僵持,誰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又是「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地要關上。
一隻塗著甲油的手順著門縫扒出來,
梯門又一次打開。
牛奶的味道終於淡了些,秋香抓著半截麵包,裡外瞅了瞅,示弱似的舒了口氣,「小九,請務必讓我請你吃頓飯吧,就當是入職慶祝。」
不跟無知的小人計較,這也是「領導者的氣度」。
秋香在心裡默想。
「你該不會在想『這個無知卑鄙的小丫頭』吧?」九監介瞄著秋香,那一絲鄙夷讓秋香忍不住避開視線。
「沒,沒有,這是對下屬的親切盛邀。」
「好。」
九監介瞬間就改變了態度,自顧自的走出了電梯,拎著牛奶去找座位了,留下尷尬的副經理和給副經理讓出路的員工們。
「副總好。」
總算有人打破了尷尬,秋香隨手把麵包遞給一個人,然後也進了餐廳。
在附近轉了轉,九監介發現這裡的菜品還真是豪華的很,從地方菜到西餐到甜點,一應俱全,怪不得讓自己請客,這豪胸女沒準是想宰自己一頓。
背後好像聚焦著不少目光,但對於小九來說別人的眼光早就無所謂了,身為「尷尬」,她只希望周圍人都能離自己遠一點,因為只要相處時間別太久,就能保證大家都愉快的生活下去。
一旦BGM奏起,那就神仙難救了。
簡單找到了取餐盤的位置,九監介遠遠看見秋香手裡還端著兩個餐盤,她乾脆把托盤放回去,然後屁顛顛的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等著秋香取餐然後送過來。
「誒呀!這不是秤砣移植者嗎!」
正窩在角落裡閉目養神的九監介,把視線瞄向了前來找茬的男性身上。
因為她是「六十年還沒畢業」的靈山神話,所以很多HOer都是她曾經的「同學」。
靈山每半年就有一次適職性測試,大概近期的120屆的HOer都認得這位神人,不過她本人誰也不記得就是了。
啊,這麼一想自己還真是厲害啊,120屆的HOer居然沒有人不認識自己。
面前這個男的大概就是眾多「同學」中的一個。
「?」
算是回應,九監介挑起眉毛。
伴著男人的聲音,餐廳里零零散散的傳來了「秤砣移植者?秤砣姐也在我們公司嗎?」之類的聲音。
「秤砣姐是什麼評級?」
這男的嬉皮笑臉的,還在追問。
「噢噢???真是秤砣姐!」有循聲而來的人,湊到了這邊。
「秤砣姐本人!!」
「秤砣姐也能畢業了?!」
九監介無奈的環視一圈,去掉那些竊竊私語的,自己身邊已經圍上來三五個不長眼的「老同學」。
她聳聳肩,把十指相扣,撐在下巴上,滿臉不以為然。
「呵,我的傳說已經無人不曉了嗎?」
「沒錯!所以我們都想知道!秤砣姐您的評級……是什麼呀!」那個男的一邊說話一邊回頭,笑的有些狡詐,「要知道移植作業可是很危險的,知道了秤砣姐的評級,這樣我們以後執行委託,組隊時都能注意一下了!」
「……」
聽到了「移植作業」幾個字,九監介皺了皺眉頭。
她並不介意別人嘲諷自己「留級60年」,畢竟那是事實。
但如果對方試圖干涉自己作為「HOer」的人生,那就絕不能坐視不理。
相比較這些在「適職性」上擁有天賦,幾次考試就能畢業的傢伙們,足足惡補了60年才走進這家公社的九監介……
她有足夠的理由,不許任何人,成為自己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