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飛翔、墜落

「你給我放開她！」

一時間，憤怒的熱血沖昏了楚硯的頭腦，他瞬間理智全無，丟開手上的人質便朝著對顧非煙動手動腳的王宇撲過去，猛地一拳將他擊倒在地，喘著粗氣拔出槍對著他腦門「嘭」的開了一槍。

劇烈的槍聲，打破了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穩定。

「啊！」女性人質大聲尖叫起來。

「老大，你殺了王宇！」

「楚硯是卧底，跟他們拼了！」

「……」

一瞬間，槍聲，叫罵聲響起，場面頓時混亂起來，空曠的樓頂變成了兩方交戰的場所，這時候楚硯才知道自己剛才幹了什麼，可是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後悔和彌補了。

他丟開王宇的屍體，將不遠處嚇傻的顧非煙拉到身下護住，一邊低聲說著對不起，一邊飛快給她解開綁著她的繩子。

是他讓她失望，是他又將她處於危險之中。

他該死！

「我送你去戰墨辰身邊，你跟著他……不，你穿著防彈衣，趕緊朝著樓梯口跑，聽到沒有？不要回頭，直接往前跑，我會護著你的！」

「可是……」顧非煙抬起頭。

「沒有可是！」時間緊迫，處處都有危險，楚硯粗暴的打斷她，「你留在這裡只會讓戰墨辰分心，我也……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想問我，等到之後再問吧，總會有機會的。」

「你自首吧！」顧非煙抓住楚硯的手，「楚硯哥，你自首吧，求你了。」

距離這麼近，黯淡的夜色終於不能成為阻擋。

再也不能。

楚硯心潮湧動，看著顧非煙夜色之中那雙越發顯得明亮漂亮的杏眸，心裡五味雜陳。

他喉頭哽住，幾乎說不出話。

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好，我聽你的！」

「嗯。」顧非煙總算放心下來。

她正要從地上坐起，卻忽的被楚硯給拉入懷中，他一低頭，謹慎而惶恐的在她唇角印下一個吻，一觸即分，像是生怕褻瀆了她一般，他微涼的唇瓣彷彿因為極度的悸動而微微有些顫抖。

顧非煙愣住。

然後，她便聽到楚硯笑出來，清冽如甘泉一般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愉悅的得意，「終於親到你了，但戰墨辰估計要氣瘋了。」

顧非煙，「……」

下一刻，她身上披上了楚硯脫下來的防彈服，他粗暴的把衣服給她穿好，然後便將她拉起來朝著樓梯間的方向一推，沖她嘶吼，「走，快走！」

顧非煙踉蹌幾下，下意識的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了幾步之後，猛然回身朝著楚硯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她頓時驚愕了。

楚硯舉槍朝著前方開槍，可是，他瞄準的人卻並不是幽冥隊員，而是之前還在他那一個陣營的同夥。

他的槍又准又快，兩三槍就帶走一條人命。

見狀，楚硯帶來的人開始瘋狂朝著楚硯射擊，痛恨的彷彿要報復他的背叛，而戰墨辰這一方的人馬則放過了楚硯。

幽冥隊員個個都不是吃素的，相比楚硯之前帶領的亡命之徒更加的驍勇善戰，拼著傷亡的可能，只用了短短十幾分鐘便擊斃了幾個犯罪分子，將重傷的犯罪分子都控制了起來。

楚硯也中槍了，他捂著流血的手臂站在樓頂上，卻沒有幽冥的隊員上前控制他。

顧非煙慢慢走向樓頂中央。

一切結束了。

也好……

「楚硯哥，你自首吧。」顧非煙開口大喊。

剛才楚硯已經答應自首了，又臨場倒戈幫助了戰墨辰的幽冥，這更讓顧非煙看到了希望。也許，給楚硯量刑的時候也能參考今晚的事情，給他適當的從寬處理。

顧非煙想得很好。

她的聲音被夜風吹散，還是傳入了楚硯耳中。

可是，楚硯卻後退了一步，目光眷戀的看了她一眼，清秀不凡的臉上揚開溫柔到極致的笑容，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躍下三十五層高的樓頂。

夜風吹起了他的衣服，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鷹，彷彿一飛就能飛上天際，自由翱翔。

可顧非煙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飛。

他只可能墜落。

「楚，楚硯哥……」顧非煙眼睜睜看著楚硯的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心臟猛然一痛，目疵欲裂，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獃獃的坐了幾秒，她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楚硯跳樓的地方衝過去。

只是，才沖了兩步，她的手臂就被男人有力的手給扯住了，戰墨辰沖著她厲吼，「他自殺了，所以你要陪著他去死嗎？你就這麼捨不得他，甚至……可以為他不顧我和平安？」

顧非煙一怔。

「不是的。」她搖頭。

被淚水打濕的杏眸看向戰墨辰，憤怒之中的戰墨辰陡然一靜，明白了她所想要說的話。

她不是傷心得想要跟著楚硯而去，只是不相信他就這麼跳樓自殺了，不相信，所以才想到去他跳樓的方向確認一下。

她沒有心存死志，甚至沒想過那件事。

是他自己太過緊張了。

「對不起。」他沉聲道歉，將她抱入懷中，「我帶你去看他，但……你在樓頂上不可以，這裡太危險，不適合。我知道你沒有想過要跳下去，但以後你也不要做什麼傻事，你要知道你身邊還有我和平安，還有很多捨不得你的人。」

「……嗯。」顧非煙閉上眼睛。

她恍恍惚惚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樓頂下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在楚硯的遺體前的。

從三十五樓的高度墜落，沒人可以活下來。

灰白色的水泥地被鮮紅的血液染濕，淺薄夜色中，一個黑黑的人影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像是一片暗影，幾乎要融入黑夜之中。

夜風一吹，一陣腥冷的空氣將顧非煙包圍，顧非煙怔怔的朝著楚硯的方向走去，走到他的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雙腿的顫抖，膝蓋一軟就重重的砸在地上。

她伸出手，顫抖的去試他的鼻息。

沒有……

哪怕氣若遊絲的呼吸都沒有！

「你……怎麼會這麼傻？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度過去的，非要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你想過別人嗎？想過甜甜嗎？想過我嗎？」顧非煙捂住臉，失聲痛哭。

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將她瘦弱的身體輕輕攬入懷中，溫暖的胸膛暖了她的後背，擋住了寒夜的冷風。

「想哭就哭吧。」戰墨辰低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