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是死神
地圖上的下一個地標是「地下城」。順著地圖上的路線,一行人已經走了快一個星期了,冰雪慢慢地融化,氣溫漸漸轉暖,他們離開了冰風谷的地界。但是情況卻並沒有因此而好轉,反而越來越糟糕。
地面上的積雪和凍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泥濘的沼澤,有時看上去明明是一片平靜的蒿草地,但一腳踩進去便會陷進爛泥里,進退兩難。到處都能看到腐爛的動物屍體,討厭的蚊蠅和專食腐肉的蛆蟲肆意妄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一行人邊走邊驅趕著成群結隊的蟲子,又累又臟,不禁懷念起雖然寒冷,但卻清爽潔凈的冰風谷來。
今天一大早,當大家從露營地醒過來時,就發現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是安靜。
晚上折騰了一宿的蚊蠅和蛤蟆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總在頭頂盤旋的烏鴉和禿鷲也沒有出現。四周什麼都沒變,卻安靜得讓人感到心悸。天壓得很低,下著濛濛細雨,雖然沒有風,但卻有一種陰鬱的寒意。
「走吧。」穆沙的聲音和平時比起來顯得特別空蕩。
不知怎的,大家心裡都像壓了塊石頭,特別沉重。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默默地收拾好東西繼續趕路。
地表漸漸地乾燥起來,走了大約十幾里,沼澤地徹底消失了,一條古老的石階小路出現在眼前。石階表面已經磨損得很厲害,凹凸不平,有的地方勉強能落腳,有的地方壓根被磨平了,腳踩上去就會和浮石一起往下滑。這條路蜿蜒向下,一眼望不到盡頭。路的兩邊長滿了參天大樹,但全部都枯死了,骨節般的枝椏伸向灰色的天空,平添了一份蒼涼氣氛。在枯樹的背後,還可以看到一座座廢棄的古墓若隱若現。
細雨還沒落到地面就消失在無形之中,四周鴉雀無聲。
「嗨!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我來唱支歌好嗎?」
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阿璽達清了清嗓子。
「吃牛奶,喝蛋糕,
背著馬兒騎書包,
樹上有個人咬狗,
……」
這支滑稽可笑的歌才唱了兩句,阿璽達突然住口。
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墓碑,墓碑上刻著一個骷髏。在墓碑後面有一扇石門,石門虛掩著,從門縫望去裡面漆黑一片,像一個無底洞。
「地下城,真的到了地下城……」哥布林渾身發顫,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從知道下一個目的地是地下城后,哥布林就一反常態,他收起平時那幅油腔滑調的樣子,總是默不作聲地跟在隊伍的最後,時不時戰戰兢兢地往四下打量,晚上睡覺時也總和穆沙擠在一起。
「哥布林,你怕什麼?」阿璽達起了疑心,走到哥布林跟前,「說實話,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地下城、地下城是魔界的地獄。」哥布林的聲音止不住發抖,「這裡面關著所有暗黑世界的幽靈,還有被魔怪們殺死的人的靈魂。小時候,我只要一闖禍,媽媽就會嚇唬我,要把我送到地下城去給戈登當晚飯。想不到,現在我自己送上門來了。」
「戈登是誰?」米發拉問道。
哥布林扁了扁嘴,用手被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裝作沒有聽見。哥布林一開始就對這個冷冰冰的王子沒有好感,一天到晚端著個皇族的架子,什麼雜活也不會幹,走路的時候仰著頭,連睡覺都不合群,一個人離得遠遠的,捧著本羊皮冊假惺惺地學魔法。哼,假清高個啥。而且別看哥布林是個大老粗,心可細著呢,他老早就發現米發拉看阿璽達的眼神不太對勁,女神頭盔上多出來的寶石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哼,一塊破石頭就想騙走阿璽達小姐的心,門都沒有。
「哥布林,戈登是誰?」穆沙發話了。
「老大,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自從穿越阿扎飛瀑布后,哥布林就一直管穆沙叫老大。不過,這就話還沒說完,他的頭上就挨了阿璽達一巴掌。
「快說!」
「戈登是死神。」
哥布林說出這句話后,大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穆沙第一個打破沉寂:「走吧。」說完,提起劍走向了石門。
「要去你們去,傻子才會自己下地獄。」
哥布林嘴裡嘟囔著,但很快他發現身邊的人都走遠了,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陰森森的墓碑,他打了個寒戰。
「等等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