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魂歸大羅天
母女倆正說著體己話，房間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文麟的聲音從大廳飄進來。「娘，那個蠢女人醒了嗎？」
一邊說著，一邊掀了珠簾走進來，抬眼就見文瑾正靠在床頭，一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文麟頭皮一麻，立刻改口道：「姐，你終於醒了？」表情很是諂媚。
文瑾見他這副模樣，噗嗤一聲笑了。
這一次她能成功洗清冤屈，還多虧了母親和弟弟演戲配合。她在撞牆之後，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對衝過來母親和弟弟使了眼色，還在他們的手心各自寫了「演戲」二字。
原本還擔心他們理解不了，沒想到母親和弟弟都是絕頂聰明，一下子就領會文瑾的意思，將她昏迷之後演的那場戲演的天衣無縫。
白氏微笑著在一旁看他們姐弟倆打鬧，嘴角邊掛著淺淺的笑意，可若是有人稍微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笑容背後隱藏淡淡的憂色。
文南天要是這麼好糊弄，就不可能坐上家主的位置。白氏很清楚，他這一次願意放過文瑾，一定是授了別人的意，而這個人，只有可能是大哥白溟。
她不知道大哥到底跟文南天做了什麼樣的交易，才讓他願意放過文瑾，但白氏很清楚，這一生，她欠大哥的，恐怕是還不清了。
另外，瑾兒的變化，也讓白氏感到疑惑。以前的女兒是什麼樣，她太清楚不過，一個人的性格怎麼可能變化這麼大呢？
白氏聽芳嬤嬤說起瑾兒在廚房做的一手好菜的事，直覺眼前這個眼角含笑的女孩，並非她女兒。當日女兒明明已經沒了呼吸，可在被她渡了靈力之後，又醒過來，從那之後，女兒的性格就開始大變，與從前的她，完全像兩個人。
她不止一次地疑惑，可每一次看到女兒看她的眼神，那麼地依戀，那麼歡喜，她又困惑起來......
難道從鬼門關走過一回之後，人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眼前這個女孩非常地聰明，機靈，眼神里透著連白氏也看不懂的城府與深不可測。就像這一次，她使計讓文汐吃了個啞巴虧，又將計就計洗清了自己的冤屈。
雖然她這個計謀在文南天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但畢竟年紀尚淺，對文南天還不夠了解，或許將來......
白氏看了一眼自己八歲的兒子，文麟。
她保護不了文麟，也許，這個孩子可以......
想到自己八歲的兒子文麟，白氏就心疼地喘不過氣來，還那麼小，卻已經那麼懂事。都是她的錯——
她記得文麟小時候特別愛笑，逢人就笑眯眯的，特別有禮貌。可自那一次文家舉辦家宴過後，他就慢慢地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經常偷偷地躲在角落裡看文家嫡系的孩子們一起玩，自己卻不敢上前。開始的時候，還會常問她爹爹為什麼不經常來看他？會問為何爹爹從不抱他......後來就不問了，從他漸漸意識到嫡庶的區別之後，就很少再笑過。
再後來，就開始一心一意地躲在屋子裡修鍊......
她知道，文麟是想用實力來證明自己，擺脫掉庶子的身份。
看到自己八歲的兒子，就早早地褪去了孩童的天真與活潑，她如何能不心痛。
還有她的女兒......
白氏一想到眼前這個女孩，極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兒了，就覺得喉嚨一陣陣發緊，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瑾兒，她的瑾兒——
「娘，你怎麼了？」兩個孩子轉頭看見白氏臉色慘白，手緊緊握著胸口的衣服像是喘不過氣一般，急忙扶住她，一臉焦急地問道。
白氏努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擺擺手。「麟兒，你先出去，娘有話對你姐姐說。」
白氏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她想了又想，終於下了決定。
「是，娘。」文麟乖乖地點頭，雖不願意，卻還是聽話地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文瑾的屋子，走之前還百般回頭對文瑾使眼色，一副與姐姐關係融洽的模樣。
白氏見他們姐弟關係一下子變得這麼好，擰眉沉思了片刻。
直到文瑾離開屋子，白氏才微微抬手，只見屋子裡白光閃過，眼前多了一道透明的結界。
文瑾看著她的動作，眉心跳了三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直上心頭。
她有些緊張地望著白氏。
「娘......」她輕聲喚了一聲。
房間里就只有她母女二人，靜的讓人心裡有些發慌。
白氏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瑾兒，娘有些話，想要問你。」
「你問。」文瑾不知其意，只能乖乖地順著她的話說。
白氏紅唇輕輕抿了抿，斟酌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你外公送了一樣什麼東西嗎？」
果然......
文瑾早就猜到，白氏肯定是懷疑她了。這幾日她的表現太過反常，一個正常的母親，但凡了解一些她的孩子，就會忍不住懷疑，更別提像白氏這樣聰明的女人。
她本就不打算瞞她，既然她問了，索性就把話說開了吧。
文瑾望著白氏的目光認真又嚴肅，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娘，瑾兒已經不是當日的瑾兒了。」
白氏保持良好的笑容，終於有了一絲裂縫。她強忍著心中的痛意，笑道：「瑾兒在說什麼呢？」
「娘，即便你再不願意承認，這也是事實。您的女兒早在那五十大板下魂歸大羅天了。」
文瑾不想說的這麼直接，可事實就是如此，雖然自己也很渴望有娘，但欺騙白氏的感情，她還是不願意的。
白氏聽到了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臉色慘白地怔住了。
耳邊不斷地想起文瑾說的：你的女兒已經魂歸大羅天了.......魂歸大羅天了.......
不，她的瑾兒沒死，沒死——
白氏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的文瑾，渾身顫抖地厲害。
怎麼可能，怎麼會......她的女兒，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