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性子夠烈,我喜歡
今兒的天氣不太好,雲層黑壓壓的,大有大雨將至的感覺。
桑榆坐在門前台階上,胳膊綁著繃帶吊在脖子上,大夫說她的胳膊受傷太重,許是以後會有些後遺症,不可能再痊癒。
耽擱了太久,又受到嚴刑拷打,所以傷上加傷。
不過,她在意的並不是這些,她只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晉王府。當宮女還有機會獲得自由,但當了晉王府的奴才,一輩子都會困守於此。
她顧自想著自己的事情,是以連李朔走到了跟前也未能注意。等到一抬頭,發現這人站在自己身邊,桑榆心頭駭然,趕緊起身行了禮。
李朔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倒也沒有厲聲苛責,只是拂袖進門,淡淡然道了一句,「進來。」
延辛守在外頭,桑榆弓著身子進門,始終不敢抬頭。
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始終是主子。
「這是晉王府,不必動用宮裡那套。」李朔站在那裡,瞧著這卑躬屈膝的女子,臉上顯出幾分厭惡,「把頭抬起來。」
深吸一口氣,桑榆直起身子,垂眉順目,仍是不敢去看李朔。
可李朔卻盯著她的眼睛,這雙眼睛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他沒有再說話,桑榆行了禮,「奴婢謝晉王殿下救命之恩。」
「本王的恩德不是這麼好承的,我已經跟皇兄打了招呼,將你歸入了晉王府。」他不緊不慢的說著。
於桑榆而言,這無疑是晴天霹靂。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李朔低眉,剛好能看到她蜷握的手,緊緊的揪著衣擺。如歐陽蘭所言,這沐桑榆是真的不想離宮,不想進晉王府。
然則放眼望去,多少人眼巴巴的想進入晉王府而不得,偏生這個不識趣的小丫頭。
心中生出幾分狐疑,李朔繼續道,「你不願?」
桑榆自然是不願的,可他是晉王,有些話不能直說。跪地行禮,桑榆低低的開口,「奴婢身份卑微,實不敢得晉王殿下如此恩厚。多謝殿下恩德,奴婢不敢以卑賤之軀,辱了晉王殿下的英名。」
說來說去,還是不想進晉王府。
下一刻,李朔忽然蹲下身子,冷然攫起她的下顎,指腹無溫的摩挲著她臉上的鞭痕,「知道悖逆我是什麼後果嗎?我能把你從暴室里拎出來,也能讓你死無全屍。」
「奴婢卑賤,生死只在殿下的一念之間。」她不卑不亢,可就是這一番淡然,倒顯出幾分與眾不同。
宮裡的奴才總歸是命如螻蟻,哪個不怕死?可這女子看上去年紀輕輕,卻有這般老成持重之態,倒也少見!
許是想到了什麼,李朔突然扯了唇角,眉眼間掠過一絲凜冽,「這性子夠烈,我喜歡!」
語罷,李朔起身,負手而立,「從今兒起你就是晉王府的奴才,你這條命是我給你的。好好準備吧!」
桑榆不知道所謂的「好好準備」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自己像是俎上魚肉,有種待價而沽的錯覺。
容不得桑榆求饒,李朔已經離開。她也知道自己命如螻蟻,說得再多也只是招來殺身之禍而已。
眼見著李朔離開,桑榆輕嘆一聲站在門口出神。
驀地,突聞急促腳步聲。
眼前霎時掠過一片鵝黃,緊接著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落下。桑榆毫無防備,當即摔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響,胳膊處的疼痛比臉上更甚,她只覺得眼冒金星,渾身顫抖得厲害。
冷汗,瞬時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