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09.07]
穆先衡讓她擦了擦眼淚,道:「你先坐下。」
乖乖溜溜地坐下,穆筠嫻乖巧地等著穆先衡給她答案。
穆先衡道:「那信,是當年魏家二房的人寫給侯爺他母親的。」
「寫的什麼?」
穆先衡猶豫著道:「姑娘家家的,你先別問了,你快告訴爹,你怎麼知道被你三叔偷去的?」
穆筠嫻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穆先衡聽罷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帶著讚許和「完全沒想到我女兒這麼能耐」的神情,頓了好一會兒,才道:「真真是玲瓏心思,一根簪子這樣細微的事你都注意上了,可惜生做女兒家了,要是男兒身,你兄長從武,你從文,還有你姐姐做皇后,咱們穆家最輝煌的時候就在你們這一代了。」
穆筠嫻嘟噥道:「已經夠風光了,再風光……該招人眼紅了!」
穆先衡就是說說,他正色道:「既知道是你三叔拿去了,暫且按兵不動,我去找侯爺,把這事提前告訴他,等有人想把信拿他手上去的時候,正好抓個正著。」
穆筠嫻頻頻點頭,催促道:「爹你快去,省得被人搶先一步。」
穆先衡點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回衙門去尋侯爺。」
可不巧,穆先衡到了衙門裡的時候,魏長坤已經走了,且幕衙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穆先衡便只好讓人去長平侯府里尋人,又尋不著,便使人留了口信給魏家,讓魏長坤回了家,快快到定國公府一趟。
魏長坤正在大時雍坊的臨福茶樓里,昨兒等了一天的人沒等到,但是早晨的時候有人留了信在茶樓里,說今日天黑之前會來。
魏長坤早在臨福茶樓留了話,得了消息之後,便在天黑之前來了這裡。
太陽下山的時候,日光變得柔和,茶樓底下,一個戴帷帽的女子詢了掌柜的,便去了魏長坤所在的小間。
門口守著的小廝敲了敲門,魏長坤知道人來了,便道:「讓她進來。」言語間絲毫沒有意外。
著緋紅褙子和淺紅挑線裙的女子款款而來,看身形很像郭初雪,卻好像比她消瘦一些,打扮上和郭初雪素凈的風格相去甚遠。
魏長坤一時間有些迷糊了,這人到底是誰?他定定地望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魏長坤見了神秘的女子,似乎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興趣。
兩人隔著帷帽上的面紗對視了一陣子,還是那女子先往前走了幾步,卻不敢離魏長坤太近,離了幾步之遙,緩緩脫下帷帽,看著眼前心心念念的男人。
魏長坤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郭初雪。但她形容羸弱,想來在楊家的這幾天過的不大好,可她還能自由出門,想必郭氏十分護著她。
魏長坤冷淡道:「坐吧。」
郭初雪稍稍側頭,坐在魏長坤對面,與他四目相對,微皺眉頭,有千言萬語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就這麼看著魏長坤不說話,郭初雪也覺得時間過的好快,她至多只能出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她恨不得能多看他兩眼。
魏長坤道:「有話就說,若是你不肯說,我也自有法子查到。」
郭初雪緩緩點頭,嗓音有些喑啞,道:「在胡家我留給侯爺的信,侯爺看了罷?」
「看了。」魏長坤無動於衷的樣子,讓郭初雪有點著急,她不知道穆筠嫻同他說了什麼,讓他看起來對穆家絲毫沒有懷疑的樣子。
郭初雪道:「是真的。」
魏長坤沒有答話,是不是真的,他心裡自有決斷,輪不到別人給這件事下結論。
郭初雪解釋道:「因在胡家不便說話,所以我才約了侯爺出來,好把這件事詳細講給你聽。」
「你講。」魏長坤態度冷淡異常,似乎連笑都不會的的樣子。
郭初雪心裡的魏長坤就是這樣子的,冷清孤傲,她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沉默了一陣,郭初雪道:「侯爺若是不信,我手裡還有一封信,可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話說出口了,卻沒有要把信直接拿出來的意思,好像在等著魏長坤先開口。
魏長坤若開了口,便是主動要承她的人情,他不喜歡這種女人對他玩手段,沒有人能掌控他,只有他俯視別人的時候!
一丁點也不急著要看證據,魏長坤反而是問她:「三年前,為什麼要扔紙條給我?」
郭初雪道:「因為三年前,我才認識了侯爺,想起了這件事,所以便告訴了侯爺。」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郭初雪只是害怕三年前這樣大放異彩的長平侯會被別人搶走了,寧願他得知父親死亡真相傷心欲絕而遠去漠北,也不願意把這樣好的男人,拱手讓給別的女人。
魏長坤一直對郭初雪的話不大信任,他又問道:「這事,你如何得知?」
一低頭,郭初雪道:「這事許多人家都知道,只是侯爺當時年少,太夫人才瞞著你這事,我幼年常去姨母家,偶然間聽得我父親與姨父談論過此事,雖是多年以前,卻也已經記事,便記了下來。」
這番說辭倒也說的過去,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中,楊士謙也同為副將,知道真實原因也是正常之事。
怪只怪太夫人瞞魏長坤瞞的緊,時日久了,此事便無人再提,英雄冢也無人問津,魏長坤才一直不知道父親死亡的真實緣故。
魏長坤仍舊沒有怒或者悲的情緒,只是挑眉問道:「你可還有別話要說?」
郭初雪猛然抬頭,擰著眉頭看著魏長坤,道:「侯爺,穆筠嫻與你有殺父之仇!」
「這輪不到你置喙!」魏長坤周身氣場忽而變冷,面色也更加冷峻,嚇得郭初雪氣勢上也弱了一些。
無言半晌,郭初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魏長坤,這件事從頭到尾,他似乎都沒有對穆家有過怨恨之情,只有在提起穆筠嫻和這事有關聯的時候,他才動了情緒。
郭初雪分不清,魏長坤到底是不是還在乎著父親的死亡真相。難道穆筠嫻的那張臉,就值得他這樣神魂顛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