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舊的地契

「喬杉，喬杉！該醒醒了！」

一陣劇烈地晃動過後，電腦桌前睡眼惺忪的小伙兒終於揉了揉紅腫的雙眼，坐起身來。

「現在是……幾點了？！」

喬杉看著面前的同事山姆，神情有些迷茫。

「十二點四十分，確切地說，現在已經是周末了！」

「哦……」

喬杉點了點頭，神情木訥。只見他不由自主地抄起桌上的滑鼠，對著眼前屏幕上的機械圖繼續忙碌了起來。

一旁的山姆不禁有些懷疑，面前這傢伙難道變成了一台毫無生命力的機器不成。看他僵硬地敲擊著鍵盤，分明是疲憊到極致地表現。

這樣無休止的加班，遲早會把人逼瘋的。

「停下，喬杉！你現在需要一杯熱可可，接著好好的睡一覺了。周末！這可是周末啊！」

「哦……」

喬杉沒有過多的反應，在他的腦海里除了那張圖紙，似乎很難擠進別的東西去。

「快停下！你不能再加班了。」山姆拉著喬杉的肩膀試圖阻止他，但看起來消瘦的喬杉似乎比想象的要沉。

「可是主管說……周一就要的！」

看到喬杉的反應，山姆默默站了五分鐘，除了嘆氣之外，不得不決定放棄。於是辦公室里，只剩下乏味的鍵盤敲擊聲……

時針不知不覺停留在了兩點鐘的位置，如果不是時鐘報時的音樂太過刺耳，恐怕喬杉依舊在工作。

「山姆？山姆？！」

沒有人回應……

毫無疑問，山姆已經離去了。空蕩蕩的辦公室里除了喬杉的迴音，很難再找到另外一種有生氣的東西。

收拾收拾面前的零散物品，再次看了一眼那改了又改的圖紙，喬杉覺得自己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了。雖然喬杉並不是唯一喜歡加班的人，但他總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

大學畢業三年，工作至今，喬杉也算是堂堂正正的小白領。作為一名機械技術員，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設計圖紙，每月都能拿到還算可觀的報酬。

按理說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本來應該知足。但不知為什麼，在他心裡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凌晨兩點的浣熊市依舊車水馬龍，路燈的霓虹編織著整座城市的華服。作為這個國家的金融心臟，這裡似乎真的沒有休眠，不知疲倦。甚至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同樣願意貢獻自己旺盛的精力，或是步履匆匆；亦或夜夜笙歌……

喬杉還沒有自己的車，不過遲早會有的。當然，步行可以令自己放鬆，還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長時間的加班讓他的大腦有些遲鈍，走路也算是不錯的選擇。

除去喬杉自己，街上仍然會有路過的男男女女。刺鼻的酒精味飄忽不定，對他們來說，夜生活剛剛進行到中途，接下來還有更瘋狂的事情等著他們繼續。

而從他們身上，喬杉嗅到的只有浮躁的空氣，和令人作嘔的荷爾蒙。

「人總歸是要以某種方式活下去。」喬杉這樣想到。

這雖然是一句廢話，但喬杉也因此思考了起來：

大學畢業，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為了房子和車子而努力奮鬥，找到一個不錯的伴侶，結婚、生子，直至老去。

這似乎像是某種定律，幾乎駐留在所有人的腦海當中，不可動搖。也許，這樣的人生軌跡無可挑剔。

可是？

「在這裡？這座城市裡嗎？」

喬杉如夢初醒般問了自己這麼一句。

鋼筋混凝土鑄成的森林裡，重複著兩點一線的生活。每天面對著單調的電腦屏幕，將自己埋在一張張圖紙當中。偶然的娛樂方式無非是喝喝酒，泡泡妞，甚至泡妞……喬杉並不怎麼擅長。

回頭看看身處這其中的大多數人，他們經營並享受著這樣的生活。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別的選擇……

喬杉很想知道是否有更好的選擇，比如……

想著想著，他的腳步放慢了許多，一些零碎的畫面忽然間在他的腦海當中浮現而出。「這是……」

他猛然捕捉到了一些模糊印象，那是關於童年：

童年的時光似乎非常短暫，父母的輪廓也並不清晰，因為他們去世的很早。但那裡有爺爺……

想到那個毛髮旺盛的老傢伙，喬杉忍不住會心一笑。他是令人尊敬的長輩，也是最具智慧的玩伴。在他身上，似乎總是能學到無窮無盡的有趣技能。

他從不以長者自居，卻讓幼年時的喬杉永遠難以忘記。

「小子，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啊……我想擁有一個大大的農場。自己種植蔬菜，自己釀酒。放馬，牧牛……等等等等。不過……還有……我還想要拯救世界！」

「哈哈哈哈！臭小子。又想當農夫又想當英雄啊？！野心可不小。不過……」

記憶中的老傢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終歸是會心一笑。又留下那樣一句話，喬杉直到現在都還清晰的記得。

「如果有一天你感到迷茫和無助，厭倦了眼前的生活，那麼就打開我寫給你的信件吧……呵呵，老喬伊從不會讓自己的孫子失望！」

「對啊！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喬杉大笑了起來，一路飛奔著沖向自己的住處。那個信封，自己曾經是多麼渴望打開的呢？這些年的渾渾噩噩，他甚至有些忘記了這封信的存在，直到今天，他下定了決心要打開看一看。

……

「是這封信！」

喬杉打開珍藏著自己童年的小木盒，拿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箋。泛黃的信封背面用火漆密封，火漆上刻著一頭對月長嘯的孤狼。

他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封，抽出兩張有些陳舊的羊皮紙。

第一張，便是爺爺留下的信。熟悉的羽毛筆字跡躍然紙上，喬杉忍不住念了出來：

「小夥子，讀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長大了。不知生活帶給你了些什麼，但是你拆開信封的那一刻，就代表現在的你過得並不是很好。不過不必擔心，『老喬伊不會讓人失望』，這句話在奇迹谷流傳了很久。你很幸運，當了老喬伊的孫子。所以，這張地契，送給你……在奇迹谷，一切都要靠自己動手。但是在這裡，你將會擁有無限的可能……甚至，拯救世界！

記住，你要在月圓之夜趕往浣熊市的奇迹巷，那裡會有人等著你！

——愛你的爺爺

喬伊.馬爾科」

喬杉接著鋪開另一張羊皮紙，那果然是一張地契，上面寫道：

「奇迹谷99號土地，歸喬伊.馬爾科所有，期限：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