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賈寶玉和武大郎
「桂花香……」
還是那種似夢似真的感覺,靈魂彷彿瀰漫在空氣中,吸飽了內容之後逐漸附體。
當五識又開始起作用時,最先對外界起作用的就是鼻子,一股子淡淡的香氣,不似香水、也不像焚香,好似身處花叢香風陣陣。
「夏天……」
接著就是聽覺恢復了,一陣陣蟬鳴傳入耳中。
「是個大禮堂,屋頂很厚……但願不是山洞!」
身體跟著也有了感覺,沒有空調的涼意但溫感很舒適。
鑒於能聽到蟬鳴,那就肯定不是地下室。能夠在夏季保持室內溫度適宜的就應該是老式的禮堂、廟宇殿堂和山洞了。
「床有點硬……別是尼瑪棺材吧!?」
小幅度的活動了活動手指,身下鋪的、身上穿的,所到之處絲般潤滑。這可不是好現象,一般能穿著綾羅綢緞躺在硬板上的人基本就是掛了,這叫裝裹!
「……我艹,這大屋子挺給力啊!」
為了確定一下自己不是給裝到了棺材里,洪濤不得不悄悄睜開一隻眼。經過短暫的幾秒鐘適應期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頂上繁複的木雕和花卉圖案,每根樑柱上都有,沒有一點兒留白。
「保不齊是停屍在廟裡了吧……」
這種建築模式,洪濤記憶最深的就是雍和宮和故宮。穿著綾羅綢緞躺在這種地方,最合理的解釋好像還是掛了!
「不會吧!還有陪葬的……這回穿的是不是太靠前啦!」
現在他不得不把重生之後屏氣深思的階段先掠過,又睜開另一隻眼,再把脖子利用上,左邊看看……是一塊畫著精美圖案的木板。以自己這點藝術造詣,真看不出有用的信息。
右邊再看看……這要是換個人必須嚇得蹦起來。但洪濤這個老妖怪已經提前做好了幾十種預判,畢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了,就算一睜眼看到了異形,也不會有太多情緒上波動。
自己的右邊躺著一個女人,慘白慘白的小臉、血紅血紅的嘴唇、楞黑楞黑的眉毛……怎麼看怎麼像入殮化過妝的,而且殯儀館的化妝師還偷工減料了,用的化妝品很次。
「好像是活著的……」
不過這個女人的五官還算精緻,即便死了也不顯得猙獰,甚至還有一種柔美的氣質。對於美好的東西洪濤向來不介意多看幾眼,且不管死活。
於是問題又來了,她好像沒死,只是睡著了。隨著胸脯微微起伏,口鼻里呼出熱氣,桂花香就隨著她的呼吸撲面而來。
「穿著綢緞衣服、躺在一座雕樑畫棟的大房子里、身邊還有個病美人……哥們不會是穿到賈寶玉身上了吧!」
通過這些剛剛收集到的訊息,洪濤對自己的第N輩子有了初步的判斷,然後嘴角露出了奸笑。
太不容易啦,前面幾輩子自己運氣都不太好,穿來穿去總是離不開勞苦大眾,一睜眼就得為生活奔波,不管最終取得了什麼成績,都很不符合自己的氣質。
賈寶玉好啊,不愁吃不愁喝,身邊還圍著一大群少女,趕都趕不走。只要自己能多鍛煉鍛煉身體,再有點節制,別搞得腰腎兩虧,這輩子就算妻妾成群的拿下啦!
至於說賈府最終沒落了、破敗了,自己還得流離失所的問題,洪濤覺得真不是問題。咱別的本事沒有,給家族找條粗腿抱,次次站隊正確還是可以的嘛。
「這衣服好像有點眼熟,看上去不是清朝的……」
但當寶二爺的興奮勁兒還沒起來,洪濤又皺起了眉,身邊年輕女人的穿著讓他對目前的時代有點含糊。
低胸無肩無袖淡黃色上衣,布料非常輕薄,連裡面的小凸起都隱約可視。下身是寬鬆肥大褲裝,布料和上衣相同,很像後世的睡褲,就是沒有襠。
如果把這個女人的臉換成江竹意,百分百就是自己當初在酒樓里和她同床共眠時的樣子。這種上衣是宋朝女人的褻衣,名曰裹肚。它還算是比較含蓄的,再大膽些的女子會穿一種更短、更低胸的內衣,叫抹胸。
而寬鬆肥大的七分褲就是宋朝女人的褻褲了,平時外面要套上圍裙,再穿上一件褙子之類的長衫。需要勞動的女人為了方便,也會穿一種類似現代裙褲的服飾,省去了裙子,叫做褌。
「看來老外的科技還是靠譜的,我胡漢三轉一圈兒又回來了!」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洪濤用胳膊撐起上身看了看自己的裝束,然後大鬆一口氣,重新躺了回床上。
自己的上衣是一種紗質頜領短褂,下穿同樣質地的七分褲,光腳無襪。
賈寶玉時期的男人內衣啥樣洪濤不清楚,但自己身上這套內衣和以前見過的宋代男人內衣基本相同。
上衣叫做汗衫,沒錯,就是汗衫。這個詞不是舶來語,從漢代就有了。下面的褲子叫膝褲,說起來可笑,宋代的褲子摸樣不分男女,只有顏色和大小不同。
「大郎……醒了,頭可疼否?」
可能是躺下的動靜有點大,身邊的女人被吵醒了。她睜眼后的第一句話就讓洪濤的心底小小的那麼一哆嗦:大郎!這尼瑪不會是穿越到金蓮家了吧!
好像也不對,自己剛才抬頭看了一眼,好像身材不算矮……
「……還有點疼……」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洪濤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也不清楚,所以連稱呼都沒敢隨意叫,只能順著她說,先套套話吧。
說起這個女人,洪濤只瞥了一眼就有點於心不忍。她面目很清秀,或者叫很精緻小巧,按照自己的審美標準算得上漂亮,可是眉目之間有一種濃濃的愁苦感。
「郎中說大郎被馬蹄踢了頭,恐會昏厥些時日,如若不醒就要勞煩太醫診治。我本打算明日進宮去求娘娘,怎知大郎醒的如此快。」此時女人臉上倒是露出了一點點笑容,看的出來,洪濤醒了她真的挺高興。
「……我讓馬踢了頭!誰的馬?」洪濤也挺高興,這句話里信息量很大。首先就是賠償問題,古代的馬就相當於轎車,車把自己撞了,怎麼也得賠點錢吧。
要問穿越之後的第一要務是啥,洪濤想都不用想,就是一個字兒,錢!
不管以後想怎麼活、想幹啥,沒錢是萬萬不成的。與其費腦子費勁兒的去拼第一桶金,弄點交通事故賠償顯然更省時省力。
當然了,被什麼車撞的很重要,如果是輛小QQ,估計也訛不出三瓜兩棗的,要是輛豪車嘛……就得有點想法了。
「……大郎難道忘了?是你最喜歡的青驄馬……」可惜女人的一句話就把洪濤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想法給說沒了,合算是自己開車出了事故,能不賠償別人就已經是萬幸了。
「額……可能是踢的有點重,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你能不能先和我講講,我是誰?你又是誰?」
第一桶金沒了,總得找點補償。身份問題早晚要面對,與其去想各種理由旁敲側擊,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先挑明。咱的腦袋被驢踢了,理由就很充足嘛!
「大郎不要和妾身說笑……」女人臉上剛剛浮現出來的那麼一點點笑模樣頓時就沒了,湊到很近試圖從洪濤臉上看出正確答案。
「真不是說笑,剛剛一睜眼我腦袋裡都是空的,連自己叫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看著這張近在咫尺慘白且精緻的小臉,洪濤決定冒冒險,就當她不會藉機害自己吧。
「大郎莫慌,妾身這就去宮中請太醫……蓮兒!蓮兒!」洪濤這個險好像冒對了,女人的表情里有惶恐、有焦慮,唯獨沒有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