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左手罪孽深重
太平天朝,火海飛雪。
一夏一冬,兩重世界!
王倫敦只覺得周身像是被人打散了,又慢慢聚合在了一起,身體僵硬的彷彿不是自己的,隨即全身打了個寒顫,好冷!刺骨的寒冷迅速把倫敦哥渙散的眼神變得清晰,抬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自己早已不在原來的房間里!王倫敦又低頭看了看,腳趾蜷縮著,凍得通紅。
老子穿的這麼少你給我下大雪?
卧槽,前面火好大!
驟然震驚后,思緒如暴風驟雨,快要凍死的倫敦哥也理不出頭緒,許是出於本能的驅使,許是好奇,他踏上了生命中不可知的拐點——目標火海一路疾行,想著取取暖先把泡麵吃了才是王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就在他心中渾渾噩噩對未來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叮叮噹噹的兵刃聲!慫的倫哥立刻彎腰躬身縮在了一顆大樹后,探出腦袋張望。
尼瑪三個人一輪攻擊,沒秒了使鐵槍的?怎麼也得砍他一刀啊!
我靠一個照面就干躺兩個!這飛刀甩的准!這要是玩守望先鋒……哎別別別!王倫敦想退後,可沒來得及。直到使手刀的被扎中后心,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兩步,一口老血噴在了倫敦哥腳邊,王倫敦才轉換過思維,從看武打片切換到身在其中——他頓時害怕了起來,心中哀嚎不斷!
這他媽是哪兒啊?
這群人都是誰啊?
警察叔叔殺人啦!
「來吧林沖,殺不死我,我還要殺你呢!」陸謙的白帽子被林衝刺落,一個烏龍絞柱盤身而起,頭髮散亂顯得狼狽不堪。他反轉刀鞘扣在刀柄上,朴刀變長刀,做了一個上弓刀起手式。林沖暴怒不已,此時已不必多說,紮下馬步亮了一個伏虎勢讓陸謙來攻。
陸謙持刀側身望向林沖,看到一片雪花落在林沖臉上,林沖眨了下眼,殺心暴起。他身形一躍,空中旋了半圈,刀借人勢,猛劈而下。林沖此時退無可退,身後半步是一塊石碑,上面寫著滄州牢城營草料場。
林沖站立原地,不搪不架,一招撥雲見日,半刺半撥,鐵槍順著陸謙兩手握刀的中間斜刺了出去,槍勢未老,半轉槍身往下一拉,槍頭正好豎著卡在刀背上把陸謙拉了下來,一腳把陸謙踹在地上。陸謙側翻了一圈,一個鯉魚打挺待要起身從新打過,林沖一槍扎透了陸謙肩窩,往前逼了幾步,把陸謙擠在一棵樹上。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想你剛到東京,流落街頭,那個時候怎不曉得加害於我?是我看在同鄉的份兒上,收留了你,薦你進了太尉府,當上了虞候。你馬上反轉身往我的心口捅刀子!一而再,再而三,只要我林沖不死你就活不下去,天底下哪有你這種黑心爛肺的鳥人!」
「大哥,我對不住你,我不是人,我只求你饒了我這一回。」
陸謙嘴上求饒,垂下去的左手慢慢的摸到了貼身短刀,一聲暴喝,不顧疼痛穿過槍桿迎著林沖而去,反手一記舉火燎天,林沖鬆開雙手,一個鐵板橋。陸謙刀交右手,進步便刺,林沖一個倒踢紫金冠,腳尖點在陸謙手腕上,陸謙身形不穩,往後退了幾步。
陸謙大叫一聲,揮刀便砍。林沖側身閃過,右手做虎爪捏住陸謙肩膀,左手穿懷而入反身夾住陸謙右手,照著心口舉拳便打,一拳、二拳、三拳……打一拳往前走一步,鋼牙緊咬,虎目欲裂。
林沖不解恨,走了兩步抽出扎在樹上的鐵槍,雙手往後一戳,便把陸謙打的騰空飛起!陸謙起了兩次才勉強站起身來,右手執刀做拐杖,彎腰吐了幾口鮮血,慢慢側過頭看著曾經的大哥,手一揚把短刀甩了出去,轉身就跑。
林沖前手攥緊槍頭兒,後手掰彎了槍身,迎著飛刀一彈。飛刀不偏不巧反扎在陸謙腳筋上,陸謙委身跪在斷橋邊雪地上,渾身是血,還想再跑,林沖的槍尖已經在臉旁了。
陸謙咽了一口血沫子,「大哥,你殺了我吧,你不殺我,我也要殺了你,要不怎與高衙內交代?來生來世,我再報你的大恩大德。」
「我——不願殺人,也不想殺人。是你們逼我殺的!」
「噗。」林沖虎目含淚,一槍正中陸謙心口。
好巧不巧,躲在樹后的王倫敦此時已經凍得不行了,嘴唇發紫,身體也哆哆嗦嗦的不聽使喚了。哆哆嗦嗦本不要緊,可倫敦手裡的搪瓷缸子把上綁著一段小繩兒,另一端纏在缸蓋兒上,此時隨著他身體的顫抖發出了鐺鐺鐺鐺的響聲。
「誰?」
不等王倫敦回答,林沖舉槍走了過來,槍尖帶血,一路滴紅。
倫敦哥嚇得趕緊扔了手上的吃的,從樹後走出來,雙手緊搖,:「別,別誤會,我、我是……」臉上僵笑的比菊花還難看。
林沖好似玩味的笑了:「哼,看你一身奇裝異服,定是高俅探馬,我便連你也殺了,省得你報與那廝知曉!」
話音未畢一道寒光迎面而來!就在這飛火流星的一瞬,王倫敦膝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雪上,只覺褲襠間一片滾熱,抬頭一看,那條鐵槍就插在他靠著的大樹上,槍尖盡入,槍桿顫抖如龍鳴一般。
林沖面無表情走了過來,一步一頓,調整呼吸,雙拳並舉,殺意四射!
千鈞一髮之際,倫敦哥好似被諸天神佛醍醐灌頂!
「我、武、武聖在上,眾生在下!」倫哥急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終於,一陣金光扭曲,平地凸現了一個橢圓形的光圈,王倫腿一蹬樹,臉貼著雪地,就像橄欖球運動員達陣一般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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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白瓷磚,一地狼藉。王倫敦低頭一看,眼睛下方是四個椅子腿,自己正趴在卧室的椅子上,想要側身頭朝上看看,卻沒掌握好平衡,一個骨碌摔在了地上,後腦勺雖然磕的很疼,可是他的心中很是安穩。
「卧槽泥馬勒戈壁!」
他四腳拉叉的躺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氣,然後看了一眼四周,熟悉的白牆,想要狠狠的照大腿根掐一下自己,卻尷尬的摸了一手濕……
回來了?我真回來了?
一股強烈的虛脫,類似於高潮般的感覺沖刷著全身神經。
如果不是雙子座人格分類晚期或是夢遊的話……那麼就是老子真的穿越了!
懵逼至極的王倫敦,顫顫巍巍的撿起了地上的紅塔山,甩了甩,沒聲,隨手把煙盒又摔在地上,雙手扶著牆,慢慢地站了起來,打開了床頭的靠墊,從裡面面拿出了半條開了封的世紀紅塔,摳出一盒,包裝怎麼也打不開了,一怒之下用牙咬開了塑封,倒轉煙盒用手磕了磕底部,再轉過來用手掐出一根一下塞進嘴裡,點燃了。大腦一片空明,手腳無限嬌軟,胯下一片潮濕。
殘酷的現實讓倫敦哥決定先洗個澡換了內褲外褲再說。
屌絲洗澡,幾秒就好。熱水舒緩了緊張麻痹的神經和肌肉,王倫敦從浴缸里走出來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背後金光閃閃的關二哥?!對,沒錯!就是牆上掛著的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護國保民精誠綏靖翊贊宣德關聖大帝!腳下一個打滑,差點沒磕死在浴缸里。疲憊的、狀態百出的王倫敦回到了卧室,把兩個枕頭豎了起來,半倚半靠在床邊,煙不離手,心裡犯嘀咕。
「誰把老子打暈了,給老子後背上紋的?」
「不對啊,就是剛紋上也能洗掉一些啊……」
「老子剛才做夢了?」
「做夢也不可能把老子嚇尿啊,呸……」
倫敦哥一口氣抽了小半盒兒煙,直到嗓子干啞的不行了,才漸漸冷靜了下來,然後,彷彿是被扎了一針腎上腺素一般,突然站在了床上,雙眼爆發出異樣的神采!
那神采,好比惡貫滿盈,雙手殺過幾萬幾億的梟雄俯視眾生的急迫!又像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篷篙人的放蕩!還似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若有似無的那麼一點抗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歇斯底里,笑的俯天仰地,笑的回憶,笑的不甘,笑的憤怒,笑的攥拳,笑聲如穿雲箭,自靈魂而出,急往而上,直射九霄!
穿越!真他媽是穿越!居然讓老子遇到了!王倫敦狠狠地將嘴裡的小半截香煙吐在地上,踩滅,眼神滿是決然!
「不能慌,不能慌!一慌就出錯!」王倫敦推開窗戶,窗外滿天星輝。
「關二哥是關鍵點,能帶我穿越帶我裝逼帶我飛。」
「啟動穿越門是因為武聖在上,眾生在下?卧槽跳舞你到底是哪來的?」
「關二哥現在在我身上,也就是說隨時可以啟動?」
「陸謙是他媽誰?我只知道鹿晗。」
「哦不對,牢城營-草料場-陸謙……」
「林沖???」
「我好像看見了石碑上寫了牢城營草料場。」
「北宋!!!」
「關二哥保佑啊,可別是我有精神分裂症。」王倫敦仰望天空,深深吸了口霧霾,喉頭甘甜,沖著山西省大概的方向拜了三拜,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武聖在上,眾生在下」,聲音有一絲顫抖。
一個大概算作橢圓形的金色光暈悠悠然出現在眼前,似乎因為王倫敦尊敬的祭拜,這奇異的跨越時空的能量都溫和了許多,連罡風都沒有了,空間也沒什麼扭曲和拉扯。倫哥趴在了瓷磚上,用膝蓋往前跪行了兩步,把腦袋探了進去。依舊漫天飛雪!王倫敦此時卻平靜了好多,只有空氣的純凈讓他極為不適。
「真的,是真的!」王倫敦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轉身站起,卻突然愣住了。
「這門咋關上?就一句咒語啊。」
「好像我穿過去,就自動沒了。」
「是不是有東西過去就會關上?」
王倫敦隨手把地上的空煙盒撿了起來,丟進了光圈裡。金閃閃的穿越大門猛地收縮成了一個光點,不見了。
「老子真尼瑪是天才!」倫敦哥抖著腿哼唧:
金磷豈是池中霧,
屌絲人生也很酷!
三十年來全靠手,
北宋咱也走一走!
今兒個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興……
昏黃燈光里,倫敦哥吞雲吐霧的無所適從;漫天飛雪下,牢城營草料場不遠處的樹林,一個紅色的盒子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上蓋兒寫著【世紀】兩個金字,盒身左側露出一座寶塔,一身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