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是說好了要一輩子嗎(1)
為了表示對劉蓮的支持,寢室里每個月都要買兩本校刊的。陳苔蘚踢球回來,將校刊隨手往床上一放,衝到窗邊倒水喝,林蓼藍靠在床邊聽電台:「喂,這期上有連城的文章沒?」「有一篇,小散文吧。」陳苔蘚笑著遞給她,「那小姑娘又在字裡行間里曖昧地抒發對江師兄的愛慕了。」林蓼藍接過來,一目十行地隨意看著,順便將收音機的聲音調大一點,視線突然停留在倒數第三頁右下角上。這裡是詩歌專區。那是一首名為《致LL》的詩歌,作者是個陌生的名字,叫木木。有一種絲弦會嘆息會讓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微雨打濕的心一直在下沉終於回到那一年她家屋檐上細細的雨絲緣著風跌倒在清涼的鏡面模糊了斯人的憂愁院子里不長草也上了苔了吧這許多年雕花的窗格子下暗淚垂的那個人早做了誰家的新婦了窗外仍是一泓水天上仍是一掬月晨夢當中宿雨一筆勾銷了舊恨推門之後仍是她抱了滿懷的杏花詩很好,意境也美,輕易勾起蓼藍的鄉愁,她怔怔地看著,這會是誰寫的呢,百思不得其解。陳苔蘚問:「蓼藍,你怎麼了?」林蓼藍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麼,看到一首詩了。」「哦?寫得很好?給我看看。」陳苔蘚剛伸出手來,又縮回去,「呀,不用不用,你自己看,這裡還有一本呢。」她抓起另一本,刷刷地翻著,「咦,我還真不知道呢,詩歌居然能有這個魅力,惹得我們蓼藍失神?」林蓼藍說:「不是啊。」「那是什麼?」陳苔蘚問,「是哪首?誰寫的?《江南》?《望春歸》?《戀那一地的月光》?」林蓼藍搖搖頭:「沒什麼,隨便看的一首。」陳苔蘚有點兒奇怪了,問:「你怎麼了?呀,這篇標題很怪,《致LL》,看來是一首情詩。」迅速地瞥了一眼,笑了,「寫得還不錯。」「是啊。」林蓼藍閉上眼睛。她一向如此,人緣很不錯可終究與人都抱了一層距離。陳苔蘚坐下來,嘩啦啦地翻動著書頁,很快興趣索然,把校刊隨手一扔,盤腿坐在床上嚼QQ糖:「你怎麼啦,蓼藍?」「沒什麼,想家了。」林蓼藍一笑。她並不想告訴陳苔蘚,她發現這首詩歌是寫給自己的。蓼藍,兩個字的拼音首字都是L,再加上姓氏,她平時習慣了在筆記本下角簽自己的名字,就是一個L3。她自嘲地想,真是寫給我的嗎。或者是太自做多情了?可是為什麼這位作者會署名為木木?兩個木字,分明是一個林字。她坐起來,揉揉頭髮,把校刊扔到一旁,為接下來的電台節目寫文案。兩天後,林蓼藍到電台去做節目,就收到了一封里,寄件人的地址上寫著內詳,拆開來看,裡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話:你看到我在校刊上發表的《致LL》了嗎?署名仍是木木。她終於確定了,是寫給自己的無疑。可他(她)會是誰?節目完畢后,她坐在陽光籠罩的窗前,看了一會兒,知道是誰了。是王。她見過他的字跡的。那個在她大一的情人節時,送玫瑰給他的男生。他曾在卡片上寫:蓼藍,對你此生不渝。她把信擱下了,心裡嘆息一聲:我不想辜負你的,但我沒有辦法。晚上回學校和劉蓮一起到食堂打飯時,陳苔蘚忍不住問:「連城,如果有人匿名給你寫情詩,你會怎麼辦?」劉蓮嚇了一跳,以為陳苔蘚發現自己暗地裡給江淮寫信呢,見她一臉詢問的樣子,又不像,猶猶豫豫地問:「什麼意思?」說真的,她有點兒心虛。雖然喜歡江淮這件事情室友們都知道,可……寫匿名情書這個,這個也太老土了吧。她會糗大的。「快說嘛!」陳苔蘚催她。「我想,我肯定會很好奇他是誰。」「哈。我以為就我一個人這樣呢,原來大家都差不多。」劉蓮說:「那可不一定,要是有人給阿九寫信,她一定無所謂。」「那是,她追求者多。」「怎麼?有人給你寫匿名信?」陳苔蘚連忙否認:「沒有沒有。」劉蓮的語氣又謹慎起來:「那你問這個幹嗎呀?」「哈,是有人給我們家蓼藍寫情詩了!」陳苔蘚神秘一笑。劉蓮一聽,興緻大起:「真的啊?你怎麼知道?」「我昨天晚上實在無聊,又把校刊翻了一遍,看到上面有首詩寫得不錯呢,叫《致LL》,你有印象嗎?」「啊!這首我知道,我喜歡!不過,和蓼藍有關?」「當然了。你想想啊,作者是木木,雙木成林,蓼藍的簡寫就是兩個L,不是寫給她的,還能是誰?」「那你問過她嗎?也許是同名呢。」「我當時還沒覺得呢,後來想起來了,蓼藍一看到這詩,表情有點怪怪的,我想她應該看出來是寫給自己的吧。」「她什麼都沒說?」「她什麼都沒說。」「好傢夥!蓼藍還真沉得住氣。居然不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