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有什麼故事?混口酒喝而已
武國,神都,皇宮升龍閣內。
偌大的宮殿中,只有兩人相視而立,一白袍男子,神采飛揚,樣貌俊朗,舉手投足間,悠然自若,彌散著溫文爾雅的氣質,就如一個書生一般,只是眉宇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比尋常書生的英氣要駭人的多,這人正是武國之皇,秦如歌,而一旁清瘦老者,一襲灰袍,形如枯槁的身體,加上臉上布滿的皺紋以及毫無血色的臉龐,怎麼看,都是半隻腳踩進了黃土。
「朕已繼位四年,前輩可曾想好了我問你的答案?」秦如歌臉上掛著笑容,和煦如春風。
「陛下,如今就想要知道答案?」那老者渾濁的雙眸微微一亮,似乎想起了四年前,那個意氣奮發,誓要一統寰宇的少年,不過落在他的耳中,不過是徒增笑話罷了,順著那溫潤的目光,看到眼底深仿若蛟龍騰飛的野心,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我與你父親四年的約定,期限已滿,卻是沒有必要再留下了,更不要說入你武國為臣。」
「還有,陛下,這天下很大,真的很大……」
「天下很大?你是想說朕不知天高地厚?」秦如歌哈哈一笑,搖搖頭,道:「原來你將朕說過的話,只當是黃口小兒之言。」
「我確實只是當著笑話來聽。」那老者古波不驚的說道:「老朽從不說違心之言,還望陛下恕罪。」
「哈哈,好!!!」話音未落,頓時周身氣勢暴漲,周身似有龍吟響起,就見其身後幻象自成,一座巍峨的金殿之上,一人身穿龍袍,高坐於大殿,殿下百官並列,甚至有龍鳳齊飛,瑞獸甩首嘶鳴,卻是壯闊不已。
那老者微微側目,慢慢漏出了讚許之色,道:「你不錯,真的很不錯,甚至超越了你的父親,只是,還不夠…」
「不過,你父親對我也算有恩,若是能解開這裡的秘密,我自會前來助你,或許到那時,你已不再需要老朽了。」那老者手掌一翻,就見一顆漆黑如墨的珠子出現在掌中,隨即扔了過去。
「喔?」秦如歌接過黑珠,打量了片刻,只覺其中似有東西流動,卻是看不出端倪來,但他感覺,此物絕非凡物所能比擬,便收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既然前輩不願留下來,那朕便不再強求,只是有些事,還想要請教一二。」
「陛下有帝王心,且心堅如磐石,還有什麼疑惑需要我來解答?」那老者眼眸中渾濁之色退卻,顯得十分清亮,似乎此刻對其所言才看重了起來。
「前輩之才,我深感嘆服,能協助父皇創立武國,並在東方天塹之地,修建天城,震懾強我數倍的蒼狼國,又在北方不毛之地,修建荒城,阻斷了北漠鐵騎,前輩覺得,這南方地城和西方玄城應該建在何處,又該派誰鎮守?」
「西方鐵剎山可為玄城,南邊洛川當為地城。」
「鐵剎上官?洛川慕容?那不是說,我武國國土卻要縮減十分之一?」
「陛下,武國剛剛建立,尚需休養生息,先須求穩,再徐徐發展,若能收服上官、慕容兩家,這武國才算鐵板一塊。」那老者鄭重其事的道:「若陛下能經營好此地,必佔地勢,若能善待子民,再以待天時,必能佔據天下一席之地!」
「朕繼位不久,朝中許多勢力,對朕不能完全臣服,朕的意志,難以傳達到武國每一寸的土地,又該如何?」秦如歌意味深長的問道。
「陛下繼位四年,諸多勢力可以說對陛下均是俯首稱臣,陛下是說張、霍兩大家族嗎?霍家,外強中乾,以陛下之手段,想讓霍家徹底臣服,不是很難,再以皇家、霍家之勢,逼迫上官、慕容兩大家族臣服,到時大勢歸於皇家,即便張家實力再強,恐怕也只能屈服了。」那老者對武國的勢力卻是了如指掌。
「要如此才能讓張家屈服?」秦如歌似乎不太相信,對付一個張家,需要集合諸多勢力。
「哈哈,那張雲看上去雖不過一行將朽木之人,若是你見過他身披鐵甲,縱馬疆場的氣勢,便不會覺得我在亂說了。」
秦如歌點了點頭,心中似有了主意,眼珠一轉,笑著問道:「那你覺得,朕的大皇子秦昊如何?」
「陛下可知狼,為何總是避開溫暖的陽光,行走在寒冷的幽冥中?」
「願聞其詳。」
「那是因為狼,總在不斷的提醒自己,這世界的殘酷和偏狹,深怕被溫暖的陽光消磨了鬥志。」那老者腦海中浮現著一個面色蒼白,弱不禁風的少年,當然還有那雙讓人心生寒意的雙眼,道:「他生在皇家,能有此強者心境,自然成就不凡,但難免偏執了些,要坐這天下,卻是不太好,要知道,為帝王者,當堂堂正正,韜光養晦,最後攜山嶽壓頂之勢,橫掃天下。」
「帝王者?前輩是說老二秦宇?」
「秦宇,陛下可挑的出他一點毛病嗎?」
秦如歌略一沉吟,搖了搖頭,道:「秦宇自懂事以來,勤勤懇懇,不僅天生聰穎,處事也有上位者的風範,朝廷上下,提起二皇子,無不稱頌。」
「呵…陛下可曾聽過,所有的完美,不過是等待戳穿的謊言而已。」那老者擺了擺手,道:「你秦如歌六個皇子,加上你的確都不是凡輩,只是需要的時間,還很長,還望陛下不要急功急利才好,好了,言盡於此,老朽告辭了。」
「這…」
「若是強者,莫問前路,踏上征途,自能劈江斷海,仙魔辟易,我與你秦家緣分已盡,老朽再辦幾件事,自會離去,告辭。」那老者擺了擺手,打斷了秦如歌想要說的話,便轉身向殿外走去。
「哈哈,是朕矯情了。」秦如歌爽朗一笑,望著那略顯滄桑的身影,道:「龍入淺池,為何而囚?前輩不想講講你的故事么?」
「故事?我那有什麼故事,只是來混口酒喝而已。」那老者眼眸流轉,其中盡顯滄桑,思緒也回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但很快便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頭也未回,瞬息便不見了蹤影。
「鐵剎山?洛川?上官?慕容?地、玄二城?」武皇低聲呢喃著,隨即輕聲說道:「帶我武皇劍,召上官與慕容兩家家主,來我神都議事。」
「是!」大殿之中,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就見屏風的倒影中,逐漸站起一個人來,一身黑袍,以黑鐵鬼首面具遮面,就連雙眸也漆黑如墨,整體彷彿都融入了黑暗中一般,顯得十分詭異。
「要你殺他,你有幾成把握?」秦如歌望著遠處,若無其事的說道。
「殺他?」那黑衣人不知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還是驚訝於他有這樣的想法,微微一怔后才開口說道:「臣從不做無謂的假想,陛下只需下令即可,三日內陛下便會知曉答案。」
「父皇所言不錯啊,和你說話,的確無趣了些。」武皇臉上掛著笑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鬼影中除了你,其餘全部交由大皇子秦昊統率。」
「這…」
「你是在遲疑是真的交給大皇子還是朕只是在試探?」武皇頗有些認真的說道:「下去安排罷。」
「還有,過幾天是張雲的七十壽誕,務必要在此前,將上官及慕容兩族之主請到神都,為張雲賀壽。」秦如歌幽幽的說道。
「是!」那黑衣人,仿若來自幽冥,黑暗才是他的家,很快就融入了光所不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