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零一路 （第二更求收藏）
「叔叔，謝謝，我找到爸爸媽媽了，也找到了家。」男孩醒了，他被秦明放下，蹦跳的揮揮手，分別去親了那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後。
男孩魂魄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在了陽間。
應該是去往了……陰間。
回去的路上，秦明很難過，這難過是對男孩，也是對自己，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命運，臨時施加他在這個普普通通的人身上。
「我不是超級英雄，我只是一個可憐的人啊，我只是一個庸俗的人啊。」
看著路上，為了生活而忙碌的人們，秦明覺的自己似乎在慢慢脫離他們。
脫離這現實的人間。
他的心開始痛，很重。
不知道是熱心在痛還是冷心在痛。
到了公司，秦明是被司機叫醒的，路費一共花去了七十三塊。
臨付錢的時候，秦明一下子驚了，暗罵一聲，「瑪德，又沒了七十三。」
現在是上午十點三十三分。
秦明疲憊的坐在辦公椅上，糾結的看著面前電腦。
這時王大山來了。
他穿著新西服，其整個人的精神氣，抖擻了至少一倍。
穿的變了，他的人也變了。
沉穩，成熟，面上不再弔兒郎當。
看來林婉的離開對他的影響是真的很大。
秦明不好意思再讓他請吃飯了。
當日在上合景園，雖然秦明是在王大山昏過去之後出現，但第二日，是秦明把「林婉」的信交給王大山的。
這中間多少會讓王大山懷疑，但關於他自己深愛的「林婉」已死，他是沒有一點懷疑。
這更加讓他的女人一直如他愛她一樣在愛著……他。
不管怎樣，現在王大山的狀態是在向好的方向走。
「嘿，大山，怎麼樣，有客戶。」秦明遞過一根煙。
王大山漠然拿著，自己點上。
秦明看到他的神情沒有變化，心裡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下來，因為「林婉」的事，讓王大山的世界多了一例真實的鬼怪，而秦明本身就近似於鬼。
這個世界鬼的行事，被認為是邪教，是不容存在，放在古代也是要被活活燒死的。
其實隨著城市生活質量的提高，很多人都講究風水，而風水的好與壞，說到底就是一個家庭的富有或貧困，健康或疾病。
而鬼在他們的定義下就代表著不詳，要遠。
鬼即陰氣，是風水不好的最明顯解釋，這也是為什麼鬼片里，有惡鬼的房子，都是陰森恐怖的。
秦明有在想，自己是不是人，他走了一遭黃泉路，看過彼岸花，經歷了與諸多死人一樣的步驟。
享受藍天白雲，卻念著陰曹地府，秦明嘴角一苦。
「我要離職了，這鬼地方，太邪門，來了這麼久，開個單難的就跟吃屎，我還年輕，我要去多消耗生命，去闖蕩一番。」王大山深深沉沉的道，不是開玩笑。
「鬼地方？這裡還行吧，陽光明媚的。」秦明笑了笑，盯著王大山的眼睛，「早走早超生，現在的市場很像是混吃等死。」
王大山認同，他把抽屜一拉，拿出一個筆記本。
「吶，這是我的房源資料，送給你了。」
紙張褶皺，不算厚。
秦明沒有拒絕，這小本子可以說是王大山目前最大的財富，也是來公司這幾月的心血。
這是報救命之恩，還是一封信，就不言語了。
「謝謝，既然決定走了，那我請你說一頓吧。」
「不過吃不會多好，但管飽，你也知道我沒錢。」
秦明聳聳肩，把小本子收了。
四周看了看這幾乎沒人在崗的公司，確實是個鬼地方。
中午在蒸菜館，秦明是吃的抱抱的，三碗米飯，三碗湯的肚量。
秦明跟王大山告別後，就坐上了一零一路公交車去菜市場買豬血。
新鮮的豬血，比隔夜的好吃上不知一籌。
出門在外，自己要對自己好點......
車上人不多，還有位置，秦明在最後一排坐下。
入耳就是吵雜的熱鬧。
有幾個老人，跟司機聊的很開，一看就是一來生二回熟的那種。
「老陳，你女兒明天不是結婚嗎？你怎麼也不請假？」
「對啊，老陳，自己閨女的終生要多操操心。」
「我那不爭氣的女兒，說來，我就氣，非要跟一個外地的男的在一起，你們幾個評評理，我不是看不起那小子，而是怕我女兒跟過去受罪，男孩還沒有工作穩定，一個月幾千塊能幹什麼，說什麼創業，現在創業，又不是跟八九十年代那麼簡單，唉，我是說不動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裡那個小子，混吃等死，還學會了賭博，我給他的那套房子，都已經賣掉了，跟我伸手張手。」
路上車水馬龍，一輛輛車彼此穿行，時間在家常話中，很快過去。
秦明是最後一站。
公交車上已經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來了喜怒，又走了哀樂。
滿滿的生活氣息。
雖然秦明感覺孤立，但他並不覺的自己不是生活人。
何為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不可少，矛盾爭吵，其樂融融少不了。
可能超市一塊錢的降價，就能吸引一大批人。
生在人世間，我們皆凡人。
凡人就該做凡人事，不做凡人事的，還能算凡人嗎？
秦明很大程度上是在自我安慰。
他在強迫自己去承認自己是凡人，而不是鬼怪！
「農貿市場到了。」
秦明成了下車的人。
他發現有一個人竟然與他一樣從公司門口的站台，一直坐到最後一站。
人是個老人，女性，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身材矮胖，戴著金鐲子，金耳環。
一雙眼睛，有些下陷，面上的皮膚褶皺的跟樹皮一樣。
老嫗手裡提著一個小籃子，下了車，就走進人影接踵的菜市場。
秦明覺的這要是一個年輕姑娘該多好，可以套套近乎，說說緣分。
艹！
我艹！
「我居然能從老太婆身上聯想到年輕妹子！」秦明使勁搖了搖頭，覺的自己是不是太饑渴了。
進了菜市場，嘈雜的聲音，還有腥臭味就撲面而來。
在這裡，民眾在乎的無非便是菜的好壞與是否廉價，生活嘛，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砍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