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偵探常青
寂靜,
整個牛家內堂安靜的可怕,所有人直視著常青兩人一動不動。
豆大的汗水順著牛小的臉側划近衣襟,瞪著眼睛看著額頭上頂著的東西手槍。
雖然不知是何物,卻從上面感受到了極其恐怖的壓迫,牛小的實力說強不強,但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壓製得連動都不敢動,彷彿自己的身體再稍稍往前一步,就要邁進鬼門關了一般。
牛家家主也是愣住了。身為牛家實力最強的人,從常青江雨煙一進門的時候,他便已經摸清楚了二人的底細,一個與自己不恐多讓,一個看起來稀鬆平常,卻沒想到給自己帶來「驚喜」的卻是後者。
「這位……」牛家家主定了定神,想上前來說些什麼。正好看到常青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
「現在可以鎮定下來了嗎?」常青就像是醫院中安撫病人的醫者一般,語氣親切的問候到,若不是看著其手裡還握著的武器,任誰也不能把眼前的人與恐怖聯繫在一起。
牛小獃獃的點了點頭,常青收起了手裡的92式半自動手槍。
「鎮定了就好,現在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鎮里的捕快,與身後那個女人不是一夥兒的,因為聽說村裡的衙門惹出了命案,所以特意前來主持公道,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就好了,我不會包庇他們的。」常青又是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頓時間引起了牛家諸多的好感。
「原來是鎮里的人,這就好了,阿蘭平日這麼好的一個人,可不能讓她冤死了。」
「是呀是呀,這個小兄弟一看就是高手,平時不顯山不漏水,剛剛那一手直接連家主都鎮住了,不愧是鎮里來的。」
「……」
沒有了牛小的阻止常青如願以償的走到了屍體身邊,蹲下來撩開了白布。
入眼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也不知是因為天氣寒冷還是死去不久,身體還保持的很好並未發臭。
從臉部五官和相貌來看,死者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出落的美人,什麼?你問常青為什麼看了半天就得出這麼個結論?那不是廢話,他又不是法醫,當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常青裝模作樣的翻了翻眼皮,又跟著探查了一下身體上殘留的其他痕迹,可是注意力卻全都放在身邊慌亂的牛小身上。
自他靠近阿蘭以後,所有牛家人的目光都是熱切的,只有他目光閃躲,似乎害怕被常青發現什麼。
發現什麼?常青當然什麼都發現不見了,但是卻不代表他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一邊檢查著屍體,常青就像是聊家常的口吻,詢問著一邊的牛小,「你是死者的丈夫?」
牛小僵硬的點了點頭。
「別緊張,我看這事情十有八九就和村衙門有關,你不用害怕他們,和我實話實說就好了。」常青又是對著牛小一笑。
牛小終於放鬆了下來,常青繼續問道,「能不能把那天阿蘭去衙門前後的事情和我說詳細些。」
牛小點了點頭,「大人,是這樣的,那天阿蘭起床早早的去了衙門,回來的時候卻已經傍晚,滿臉愁容一句話都沒說。我見她奇怪,就上去問了她好幾次,可她就像是啞巴了一樣,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上吊在家中,大人明鑒啊,你說這不是他們衙門搞得鬼,為何阿蘭平白無故的就去尋死呢?」
牛小情緒很激動,但是說話卻一點不磕巴。
常青頷首表示認同,隨後又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可把牛小嚇壞了,「大人,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嘛?」
「那倒沒有,只是我讓你說詳細些,指的是詳細到一舉一動,比如回來以後哪只腳先邁的門,哪只腳後進的門,哪瓣屁股先挨的椅子,哪只手先脫的衣服,身子白不白,胸部大不大,屁股翹不翹,腰身細……額,後面那幾句你就當沒聽見算了……」
牛小一怔,「大人你說笑了,阿蘭哪只腳先邁進的門我怎麼知道,至於其……其他的,大人,請問說這些有什麼用嗎?」
常青自信的一笑,「當然有用,越是詳細,我就越是能推出阿蘭在衙門裡遭遇了什麼,有了罪證即使是村裡的村長大人也逃不開干係。」
牛家家主看常青一副專業的模樣,「小小,有什麼都和大人說了吧,我看得出,這位大人很公正。」
牛小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隨後湊近常青的身旁,一字不差的把當晚的情形又說了一遍,就差連二人夫妻的夜生活也一併報了出來。
常青找准機會,適時打斷了牛小的話,「對了,你剛剛說阿蘭回來以後話不多,但總歸說了什麼吧?」
牛小順著常青的話點了點頭,「是的,她說她去衙門查什麼事情,結果衙門的人不僅不幫她還對她……」
「你胡說!」
江雨煙終於忍不住了,她帶常青來是幫自己的,可這傢伙話里前前後後全在和牛家討好關係,又是裝捕快又是裝大人的,就差沒直接把自己抓起來歸案了。
牛小自覺的有了靠山說起話來更是囂張,「我哪裡胡說了,肯定是你們侮辱了阿蘭否則她平白無故上吊幹什麼!」
常青突然間聽到了什麼關鍵,嘴角微微上揚順帶打了一個響指,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從半蹲站了起來。
說謊的人不管是提前準備還是臨場做戲,都會有一明顯的特徵,那就是情緒上的波動。要麼理直氣壯義正言辭,想要極力說服別人,要麼神色慌張畏畏縮縮,大腦一片空白。
而牛小,便是理直氣壯的那一類人,所謂言多必失,對付這種人,只需要順著他的話鋒,讓其一個勁兒的說下去,不需要太久,他的話里便會出現自己都發現不了的矛盾,而謊言也就不攻自破。
常青拍了拍牛小的肩膀,後者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的話里出現了什麼端疑,「怎麼了大人?大人你可要為阿蘭做主啊!」
「做主!」常青自信的一笑,「現在就為她做主。牛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一開始和我說的是阿蘭從衙門回來以後一言不發,不管你怎麼問都不說話,就和啞巴了一樣,我說的沒錯吧?」
牛小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既然她從未說過話,是怎麼告訴的你她在衙門受人欺負的?」常青似笑非笑的看著牛小,眼中倒映出一個慌張的人影。
「對啊!」四周的牛家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一會兒一言不發,一會兒又大肆指責衙門,這牛小口裡的阿蘭怎麼變了?
牛家家主眉頭深皺,「牛小!你把話說清楚了?」
牛小整個人呆住了,這才反應過來他今天說的話實在太多了,「大人,您聽我解釋……」
「不必了!」常青伸手阻止了牛小張口,反而又低頭掀開了阿蘭身上的白布。
揚起下巴,常青指著阿蘭脖子上的痕迹說道,「你們看這裡,有一條自縊時留下的勒痕,但在勒痕的下面,卻還有一淺層平行索溝,兩索溝處無皮膚生活反應,單用上吊自縊完全解釋不通,所以我推斷阿蘭根本不是上弔死的,而是被人用手扼死的。」
常青一串聽不懂的話哄得眾人一怔一怔的,但是結合著常青的氣勢還有其嘴裡聽不懂的術語,總感覺他好像很專業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前面的話他們沒聽懂,可最後常青的總結他們聽懂了啊,阿蘭不是上弔死的,而是被人掐死的!
到了現在他們在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恐怕是智力出問題了,阿蘭的死因再加上說謊的牛小,就是三歲小孩也能想明白。
牛小「啪嗒」一聲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看起來似乎放棄了掙扎。
「牛小!你——你!咳咳咳——」
一旁頭髮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來。從面部五官來看,是牛小的父親沒錯。
「爹……」牛小眼神空洞的看著空處,「如果不是當初你硬要我娶阿蘭,可能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了。」
他和阿蘭看起來和和睦睦相敬如賓,但他們從沒產生過愛情,他愛的是別人。自結婚以後他就一直在外偷情,本以為沒人發現。但凡事都有意外,時間久了身為自己最親密的人,阿蘭不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從衙門考證回來以後,兩人便為此大吵一頓,爭執之中,牛小一時惱羞成怒,這才錯手殺了阿蘭,鑄成大禍。
案子終於結了,雖然結局有些辛酸,但卻並不影響江雨煙崇拜的眼神。
「可以啊常青,沒想到你還不是一般的文人!」江雨煙兩眼中閃著異樣的星光。
常青看著她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頭,「你到底是聽誰說的文人就能破案的?要不是運氣好,恐怕你今天就真要被人家誣陷了。」
別看常青判定兇手時嘴裡一套套的,若是被個專業的法醫看見恐怕要捂著肚子笑死,什麼胡編亂造的術語再加上看起來很高端的辭彙,都是他憑空捏造的,真要說到專業,常青連半本醫書都沒看過,也虧得從柯南里學了點裝模作樣的推理。
用肩拱了拱江雨煙,「走,幫了你這麼個大忙,不請我吃頓飯嗎?」
江雨煙莞爾一笑,靈動的雙眼沖著常青眨了一下,「放心吧餓不到你,知道你又沒錢了,這就帶你吃頓好的來犒勞犒勞你。」
常青看著走在自己身前俏皮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看破不說破,這小妮子真是心直口快。」
好在是個小富婆,看樣子晚飯是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