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沒有他法

這是一片黑暗，連聲音都沒有的黑暗，讓江顏凝有些恍惚。

醫院那熟悉的消毒水的氣味，讓江顏凝意識到：我還沒有死啊！

想動一動自己的手指，卻發覺渾身上下就像是麻木了一樣。而且明明睜開了眼睛，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媽媽，媽媽醒了！」

暖陽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姜堰南寧的心裡有些嘆惋。她張開雙臂，想抱抱暖陽，想努力地睜開眼看看暖陽可愛的面容，卻發現……都是徒勞！

江顏凝的蘇醒，讓秦玦也鬆了一口氣。

暖陽找回來了，就是對江顏凝最大的安危。

可看到江顏凝那到處揮舞的手臂，秦玦的心裡忽然就「咯噔」了一下！

他用手在江顏凝的眼前揮了揮，卻發現江顏凝竟沒有任何反應，心底也是一片寒涼了下來。

而江顏凝揮舞了許久，摸到了暖陽的手之後，就忽而明白了自己是怎麼了。其實她的心裡早就做好了會這樣的心理準備了，所以她的表情，倒是顯得比秦玦還要淡然：「我……看不見了。」

「醫生——」

秦玦的怒吼聲之中，都帶了幾分絕望。

江顏凝倒是摸索著抓住了秦玦的手，而後輕輕搖了搖頭：「沒事的，是腦子裡的腫瘤壓迫了視神經，我早晚有這麼一天的，只是這一天……比想象中來得快而已。」

而後，她復又拍了拍暖陽的消瘦，心裡卻出奇地安寧：「現在暖陽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抓到程衣緲了嗎？」

江顏凝這般模樣，讓秦玦的心裡苦澀極了。

他很想要告訴江顏凝一些好事，卻到底還是不忍心欺騙江顏凝：「沒抓住她，不過你放心，她就算是逃去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她的。我只請你，只求你……一定要撐住！至少她的下場，你要親眼看看才是啊！江顏凝，暖陽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

若是換做從前，秦玦哪裡會說這樣肉麻的話？

可今時今日，也不過是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了。

江顏凝閉上了眼，到底還是對著秦玦點了頭：「秦玦，我想做手術。」

做手術？！

秦玦的心頭一驚，醫生對他說的話，還歷歷在耳：「以秦夫人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做手術就相當於賭博，要冒極大的風險。手術成功，她用幾年時間就可以將身體將養回來。但是如果手術失敗……她可能連手術台都下不來。」

秦玦知道的，其實江顏凝心裡也很清楚：「秦玦，與其讓我這樣什麼都看不到就在病床上度過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我寧可去做手術死在手術台上。秦玦，我別無他法了，我真的……不想這麼活著。」

失去了視力，她還能剩下什麼？

她這輩子啊，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了，現在僅剩下的這些，她不想苟活。

秦玦張了張口，其實他很想要勸一勸江顏凝的。可轉念一下寧，這事兒若是安在了他的身上，他恐怕也會做出和江顏凝一樣的決定。

就像是他的這條被咬傷了的腿，他寧可拖著殘腿想辦法醫治哪怕留下後遺症，也不願聽醫生的最好方案：截肢。

他沒有理由反對江顏凝的決定，就只能妥協點頭，語氣里滿帶苦澀：「好，但是你要答應我，活著走下手術台！」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