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再征途
沒有了最初的局促,花如月彷彿被蕭子祁的吻淹沒,再也不去想時局怎樣,事態怎樣,她只要在蕭子祁的懷裡沉淪,哪怕只是剎那也好。
站在門外的那抹身影蕭索又那麼凄涼,秋風落在他身上卻不如他心裡更冷,裴顏卿終究沒有邁步走進去,裡面的人本來就是一對,只有他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可要說甘心,他又做不到,就像莫萬幻說的,他為花如月付出那麼多,難道就是為了這一刻默默站在外面,看著自己此生最愛的女人在別人懷裡溫存?
若那是別人,裴顏卿斷不會龜縮不前,哪怕是掏出真心,他也要讓花如月知道自己的誠意,可那人偏偏是蕭子祁,偏偏是他這輩子唯一用心交上的兄弟。
而如今,他只賭蕭子祁的身份,是的,不是說蕭子祁是神龍么,那麼終有一日龍飛九天,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這樣的想法何其荒謬,可裴顏卿卻把它當作期待,他最後的期待……
離開南域的日子到了,花如月他們走的極早,主要是怕小念萱醒過來彼此都要承受那份離別之苦。
天邊浮出魚肚白,朝陽落在城樓彷彿是給這座悠遠的古城鍍上一層碎金。
馬車滾滾前行,花如月跟裴顏卿坐在頭一輛馬車裡,裴顏卿跟月滿樓則在後面,至於擎日,只能跟駕車的馬走在一起。
沉寂的氣氛突然被一聲吶喊打破,在聽到聲音的時候,花如月猛然掀起車簾出來,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她分明看到城樓上那抹小小的人影背對著陽光,朝她狠狠擺手。
「父親!母親!萱兒會等你們回來!萱兒一定會等你們回來!」
無法言喻的心痛自胸口襲遍四肢百骸,花如月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慟,淚流如柱。
蕭子祁站在她身邊的位置,單手撫在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慢慢揮起,「孩子,我們定不會叫你失望,一定不會。」
而這一幕,剛巧被後面馬車裡的裴顏卿看個正著,一時間五味陳雜,唇角勾起苦澀的弧度。
「時間過的真快,當初與神醫見面時,我可還吃了你不少苦頭。」車廂內的氣氛太過壓抑,月滿樓試著調節一下氣氛。
「初見時,你也不是鮫族長老。」裴顏卿知道月滿樓的好意,勉強笑了笑。
「是啊,墮落了將近三百年,一朝醒悟竟會有脫胎換骨的感覺,想想自己以前,似乎也是一種執著。」
裴顏卿側目,「執著墮落?」
「執著自我毀滅,人家說壞事做多了會有天譴,你不知道我有多盼著天譴快點兒到,介時在這世界上消失,我也就跟著解脫了,那時的我對於鮫族復興已經絕望了。」月滿樓不再看向裴顏卿,抿了抿唇。
「這該是怎樣一場戰爭?若真打起來,會不會生靈塗炭?」裴顏卿素來獨善其身,可此時也不免擔心起來。
「若不反抗,結果更糟。」月滿樓也說不清這場仗打到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滿目焦土,百骸堆山?
「真希望這場浩劫快點兒到來。」裴顏卿這麼一說,身邊的月滿樓不禁抖了抖身子。
「你該不會是說真的吧?」你這變態啊!
「其實暴風雨並不可怕,可怕是它來臨前烏雲壓頂的感覺,因為對即將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所以會充滿幻想跟恐懼。」裴顏卿雲淡風輕的開口,視線朝車窗外面瞄了瞄,已經離開南域差不多二十里了。
「似乎有些道理。」月滿樓點頭,他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從南域到大蜀都城至少也要十天的路程,這十天於他們而言枯燥而又兇險未卜。
那廂花如月他們已經走了兩日,舞千蝶這邊也沒閑著。
自接到南宮翰的請柬他們亦馬不停蹄的趕路,此刻倒比花如月他們還要早了兩天的路程。
深夜的小鎮漆黑的沒有一絲光亮,客棧二樓的屋子裡,燈火如豆。
「南宮翰也是鮫人?」自看到舞千蝶手裡握著南宮翰的請柬后,花柔依便一直有這樣的疑惑。
「還不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邊一定有鮫人,而且他會站在我們這邊。」舞千蝶信心十足道。
「你也別太肯定了,南宮翰可是五國中最強一國的帝君,以他的智商和謀略會輕易被人矇騙?」莫萬幻不以為然。
「話不能這麼說,他就算再強……」忽然意識到花柔依站在身邊,舞千蝶刻意轉了話題,「你當初在鮫族鮮少有對手,這會兒怎麼被那些人折磨成這樣?」
此時的莫萬幻還是吳昊模樣,只不過慘了點兒,莫說臉上掛著的兩三道鞭傷,身上被錦音折斷的骨頭也是舞千蝶費了好大勁兒才給接好的。
「錦音,別讓我再看到她,若然她落到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她!」一提到這事兒,莫萬幻不由的面相猙獰,恨從心涌。
「你也別太狠了,吳昊是鮫族四護法,你若對他的女人動手動腳,信不信他吃你肉?」舞千蝶不以為然。
「怎麼,你還想爭取吳昊啊?別做夢了,他這一路都是幫著花如月的,很明顯已經選好站隊了,與其想著怎麼拉攏他,倒不如想著怎麼宰了他,以絕後患。」莫萬幻咬牙切齒道。
「你把他關在哪兒了?」舞千蝶有些信不過莫萬幻,試探開口。
「蜀帝君的皇宮裡,一個誰都找不找的地方,不過也難說,我從他身上取的那滴心血快耗幹了,若再不回去,他很有可能會衝破我的禁制……」莫萬幻憂心道。
「吳昊一向仁善,若不是你誆他受了重傷,他豈會中你的招,滴出自己的心血。」舞千蝶笑了笑,諷刺意味甚濃。
「他也一向狡猾,在最後時刻選擇自封,如此我根本拿他沒辦法。」莫萬幻悻悻聳肩。
而此時,站在他們身邊默默聆聽的花柔依心中駭然,她驚訝奉天閣的吳昊一直為花如月所用,更驚訝吳昊竟然也是鮫人,這一刻,花柔依忽然不確定自己選擇站在舞千蝶身邊由她驅遣是不是最正確的選擇?還是,她該伺機將舞千蝶的內丹據為己有,像對蔣里那樣……
「差點兒忘了,何以南宮翰的請柬里會有吳昊的名字?」舞千蝶隨手翻看請柬,提出質疑。
「所以我才選擇跟著你們一起去大蜀,該不是他發現吳昊了吧?」莫千幻不由的皺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