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詭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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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坐進了馬車，面色有些蒼白。
他拉上了車簾，昏暗下來的環境讓安德魯輕輕呼出一口氣，感到一種安心。幾位黑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靜謐得像是死人一樣。
一位黑袍輕輕抖了抖韁繩，馬車輕輕一晃，特殊訓練過的馬匹就拉著馬車平穩地沿著前方道路奔去。
而在離開黑刃學院前，安德魯掀開了車簾，看了一眼後方。
校門口不停的有學生帶著行李匆匆向外走去，都是被昨天晚上的戰鬥所震懾，申請了退學的。他們準備避開學院戰爭，等到和平了再來求學。
也就在這時，在安德魯的視線之中，校門口忽的有一個學生彎腰嘔吐了起來。
咳咳，咳咳，儘管已經隔得很遠，儘管旁邊很有些喧嘩，但安德魯仍然能夠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那人驚恐地捂著嘴巴，低下頭嘔吐著，暗紅色的有點發黑的嘔吐物從他的手掌縫隙之中溢出，像污水一樣在地上流淌。
旁邊有人被嚇了一跳，猶豫了一會後，有人繞過了那灘嘔吐物，繞到他的身後問他：「喂，你怎麼樣了？」
「是生病了么？能站起來么？先別走了吧，去校醫院看看吧？」
過了一小會，半跪在地的那人身體停止了顫抖，緩緩抬起頭來，詭異空洞的聲音響了起來，隱約還帶著一點笑意：「我？我很好啊。」
「前所未有的好，安寧，平靜，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
前來問他的那個男生在他身後皺了皺眉頭：「喂，別硬撐著吧，你這樣子怎麼都不像有事啊！」
他看向周圍旁觀著的人群，然後問道：「你們有認識他的么？勸勸他去校醫院吧，早治早好，拖得晚了要花的錢也就多了啊！」
「喂，你們在看什麼？你們說話啊，有沒有人認識他啊？」
然而沒有一個人回答著他的疑問，所有人都露出驚恐的表情，看著半跪在地露出臉的那個學生。
「他……」
「他……」
「跑……跑……」
那個男生緊皺著眉頭，不滿地道：「你們到底在看什麼啊！生病的人臉色肯定會不對吧，至於這樣么？！」
他俯下了身子，從背後靠近出現異常的學生：「來，我背你去校醫院。」
「還有力氣么，能起來么？」
因為要背那人的緣故，這個男生湊得離病人的頭顱特別近，他正試圖把他抱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病人的脖子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咔嚓。
咔嚓。
骨頭像是都斷了，頸部的皮肉也被撕裂，但是在撕裂的皮肉處，咕嘟咕嘟的暗紅色液體涌了出來。
那個男生嚇了一跳，手上沾染了暗紅色的液體：「什麼東西？！「
下一刻。
噗嗤。
滴溜，滴溜，他的手上驟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又痛又癢的感覺。
在這個男生驚恐的目光之中，他沾染了暗紅色液體的手掌上，一個又一個慘白的眼珠從皮膚表面冒了出來，全都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這！」
「救命！救命！」
咔嚓，咔嚓，病人的脖子開始了扭動，像扭橡皮筋一樣扭過了一百八十度，面孔正對著那個男生，詭異的帶笑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個好人。」
「那跟我一起，回到母親的懷抱吧。」
那個男生髮出了極度恐懼的尖叫，因為他看到的那張臉已經沒有了五官，臉上全都是一顆一顆慘白的眼珠，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肉瘤一樣！
「來吧！回到母親的懷抱！」
「來吧！回到母親的懷抱！」
……
「呼！」
突然，安德魯從馬車中坐了起來，一股冰涼的感覺在全身上下遊走，魔之心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的警兆。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面冷汗淋漓。
一旁一直守衛著安德魯的黑袍們目中露出擔憂，安達利爾問道：「大人，您做噩夢了嗎？」
安德魯睜大了眼睛：「做噩夢？」
「等等……」
他問道：「剛剛我撩起車簾的時候，你們剛剛沒看到黑刃學院校門口的事情？」
幾位黑袍面面相覷，很是奇怪地問道：「沒有啊，大人。」
「大人您剛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睡之前就是吩咐我們把車簾拉上的。」
「車簾一直都沒有打開過。」
安達利爾補充了一句：「而且大人您睡了很久了，我們早就離開黑刃學院了，現在我們都快到家了。」
安德魯的心裡有些發冷，他掀開了車簾，從這裡已經能看到城鎮了，他甚至能夠看到流鶯街那塊魔土所形成的魔氣烏雲。此時，隨著他的接近，一道又一道細小的黑氣正從那片魔氣烏雲中逸出，灌入安德魯的魔之心裏面。
安德魯的面色陰沉無比，他的目中閃過蔚藍之色，強大的精神力迸發出來，掃視自己的全身。
然而不管他如何檢查，他已經檢查到了自己所能檢查的最細小層面，但卻始終沒能發現自己有絲毫的異樣。
咔嚓，安德魯的拳頭握緊，將馬車的牆壁砸出一個窟窿，木屑四濺。
「不可能沒有事。」
他的心裡無比確定，因為在他剛剛檢查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魔氣儲存早就枯竭，直到接近流鶯街才獲取新的魔氣補充。而在接近流鶯街的時候，正好是安德魯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
「狗屎！」
「要是這輛馬車不是開往魔土，能夠獲取魔氣，現在會發生什麼事？！」
安德魯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錯覺吧，他覺得自己的手掌有些刺痛，又有些發癢，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但等他仔細去感知的時候，這種感覺又立刻消失了。
「安達利爾，黑袍組織的任務變更一下。」
「現在最優先的任務是，給我找到一個細胞理論知識豐厚的召喚師，不計代價，立刻把他請到流鶯街來！」
黑袍們順從地點頭，安德魯呼出一口濁氣，捏緊了拳頭。
「從昨天晚上開始的。」
「那道金光，賈克斯院長拿出的那道金光到底是什麼東西？進入地穴巫師體內后，地穴巫師變成的那道黑影又是什麼？」
「神……到底是什麼東西？我聽不清楚的那個詞語，那個帶著褻瀆和混亂感的詞語究竟代表著什麼？一定要弄清楚了才行！」
「不然……」
安德魯眨了眨眼睛，恍惚間，他好像能看到自己的手掌上出現了一個慘白的眼珠，然後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那不過是錯覺。
「不然就會像噩夢中的那人一樣了吧？」
「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