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罵髒話的妹妹(2)
事物是不斷發展變化的,矛盾也是經常相互轉化的,沒有永遠的優點,也沒有永遠的缺點。
肖黛和同學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都已經晚了。同學失去了追她的機會,而她,失去了學習的機會,她在三年裡只學會了給人起外號和罵髒話。
畢業后肖黛想在家玩一段時間再考一個大專,那時她已經戴胸罩了,不再怕體育測驗。
可父親卻使出渾身解數讓她當上了公共汽車售票員,然後,父親大舒一口氣說:「好了,我可對得住你了!」沒想到,肖黛只幹了三天就不幹了。
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肖黛的好朋友丁小珂給她講了一個笑話。丁小珂是中戲表演系的學生,她腦子裡無數奇怪的笑話。
有一天她跟肖黛說,男人們都不娶公共汽車售票員,你知道為什麼嗎?
肖黛當時還沒明白:「不會吧?為什麼啊?」丁小珂說:「因為售票員總是說別呆在門口磨磨蹭蹭的啊!趕緊往裡擠!裡面還很空!」丁小珂當時說完就怪笑著下車了,肖黛在公車裡把整個城市繞了一周之後才想明白,丁小珂說的是個黃色笑話。
當天她就回家不幹了,她接受不了擁有這種笑話的職業。女孩兒愛漂亮,同樣也愛面子,她們需要很體面的說法戴在自己頭上。
肖黛回家呆了兩天,禁不住父親的催促,她很快到了麥當勞打工。這種工作看起來比較時尚,而且有很多大學生就在那裡做鐘點工。
這讓肖黛覺得安慰。可是安慰不管用,因為在那兒錢不夠花。北京太大了,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沒有錢很難混的。
肖黛很快就不理麥當勞了,開始干另一種工作:白天耗在家裡睡覺,晚上到三里屯酒吧街去賣啤酒——這份工作一天掙一百塊錢沒問題,而且不用坐班。
她喜歡。可父親不願意,他希望肖黛有份所謂的正式工作。但肖黛很快就明白了父親催促她去做那種浪費青春的工作的原因,就是想讓她離開這個家,把地兒挪出來。
父親最近非常不老實,在肖黛眼裡,簡直可以算得上喪心病狂。在一個家庭里,老年人的戀愛就像發動一場侵略戰爭,無論你有多麼雄辯的理由,總會不可避免地遭到大多數人的白眼。
肖黛的父親可能意識到自己做男人的日子快到頭了,所以開始無所顧忌,經常帶著一個頭髮花白的婦女,不時出現在她的生活里,雖然這個女人總是花言巧語,但肖黛還是根本不搭理她。
肖黛在父親面前,把那個女人稱為白毛女。白毛女相當細心,如果進洗手間,她會完全按肖黛的方式去擺放手紙和馬桶圈,還把自己買的過時香水擺在梳妝鏡前宛轉地逢迎,但這些努力根本都沒用,肖黛每次進洗手間都會用力摜摔著手紙筒和馬桶圈,嚷嚷著指桑罵槐。
那瓶香水更慘,被肖黛開著洗手間的門,當著白毛女的面⒌丶方寺磽襖錚闥淶寐磽襖鐧乃孟穹刑諂鵠矗餉嫻陌酌畝妓榱恕
最後,女人身體造型的俗氣瓶子也被拿出來,當著白毛女的面當的一聲摔在地上,進而飛速溜進布滿灰塵的書櫃底下,再也找不到了。
但白毛女跟所有被愛情打動的女人一樣有極其堅韌的耐力,而且屬於敵強我愈強的那種性格,就像做包子發酵的麵糰,越被白案師傅蹂躪得厲害,第二天它就發得越是蓬鬆胖大,一拳下去,它會以你看得見的速度慢慢再鼓成原來豐滿的樣子。
而且,肉體和心靈是連在一起的,肖黛的父親與白毛女肉體交流得越多越深入,心就靠得越近,家裡的氣氛慢慢發生著微妙的變化,父親不再像父親的樣子,而是像個跟著后媽過的兒子了:既小心謹慎,又充滿懷疑和怨恨。
在這種情況下,肖黛根本無法堅持著戰鬥,她很快就準備撤了,當她賭氣跟父親說要住到同學家去的時候,父親長吁一口氣,居然說了另外一句話,讓她大吃一驚。
父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也好,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