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艱難的處境
薛知遙剛踏進家門,一個白瓷茶盞便直直砸了過來!
薛知遙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旁邊躲開,堪堪閃了過去。
茶盞擦著薛知遙的髮絲撞到她身後的門上,發出「啪嚓」的脆響,四分五裂地炸裂開來,碎渣迸濺得到處都是。
「你這孽畜,還有臉回來!」
薛凱濤震耳的怒吼隨之而來,似乎要把窗戶都震碎才罷休。
薛知遙撫了撫髮絲,習以為常地從玄關走到客廳,看著從真皮沙發上站起來的薛凱濤,不急不緩地叫了一聲:「爸。」
自從母親柳若韻過世之後,薛凱濤接手了柳家的全部生意,而薛知遙記憶里慈愛的父親形象,也開始隨之崩塌。
到如今,薛凱濤一言不合就大吼動手,對薛知遙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不要叫我爸!」
薛凱濤富態的臉上一片猙獰,兇狠地瞪著眼,抬手指著薛知遙的鼻子,怒火幾乎要把她燃燒殆盡。
「你居然爬你妹夫的床,簡直是丟人現眼!哪裡學得這樣下賤!」
越說越氣憤,薛凱濤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把薛知遙扇得踉蹌幾步,「啪」地磕倒在了地上!
薛知遙難掩憤慨,扭過頭去看薛凱濤,小臉上已是紅腫一片。
面對這樣的父親,誰心中不是慘淡至極?
穩穩身子從地上站起來,薛知遙盯著薛凱濤冷笑一聲,道:「大約是跟著陳姨學的,她當初也是我媽的閨蜜,還不是偷偷爬了你的床,才生下了薛子纖!」
「薛知遙!你當真是個賤貨!搶了子纖的男人,還敢胡說八道!」
尖利的女聲立時從樓梯轉角處傳來。
只見穿著真絲睡衣的陳蘭一臉刻薄的怒意,「蹬蹬」地重踏著樓梯跑下來——竟是一直躲在樓上想看好戲,這會兒被踩了尾巴,才終於忍不住露面了。
似是為了掩飾心虛,陳蘭潑婦般躥過來,劈頭蓋臉對著薛知遙一頓罵:「你這個下作的賤東西,害得子纖從白天哭到現在還不肯出房門!你回來還敢狗仗人勢地趾高氣揚,真當自己要嫁入豪門啦!」
陳蘭的話如同催化劑,讓薛凱濤更是覺得氣不過,跨腿又往薛知遙身上重重踹了一腳!
薛知遙哪裡經得起這般粗魯對待,登時再次跌倒在地!
她的大腿骨上火辣辣地刺痛,精緻的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卻只默默咬著下唇苦苦忍耐。
因為她知道,若是露出一絲軟弱,只會讓薛凱濤和陳蘭更加來勁。
「今晚你給我跪著好好反省!」薛凱濤居高臨下,指著薛知遙恨聲命令,「明天一早去給子纖賠禮道歉,把陸家新娘的位置還給你妹妹!」
荒唐。
薛知遙心中冷笑,別說是給薛子纖賠禮道歉,就說陸宴北的新娘,又何時成了她能決定的事?
「怎麼,不願意?」薛凱濤提高聲音,如刀的目光壓迫地逼視薛知遙,「過幾個月就到了你繼承股權的日期了吧?」
薛知遙渾身一顫,抬首去看,只覺自己父親的那張臉陰險得可怕。
垂下眼眸,讓長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翻湧的情緒,薛知遙頹然地低低應道:「我知道了。」
「知道還不快跪好!」陳蘭氣焰囂張地下巴一抬,尖銳地指向歪倒在地的薛知遙。
濃濃的屈辱幾乎將薛知遙淹沒,可她卻不得不強撐自己瘦弱的身體,艱難地屈膝,跪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瞧那喪門樣!」
陳蘭如願以償,還不屑地補刀,才挽著薛凱濤的手臂,兩人迆迆然上了樓去。
薛知遙瞌上雙眸,不去看兩人離去的背影,只跪得筆挺,堅韌得像是孤傲的松。
夜涼如水。
薛知遙一向明亮的雙眸,在這一刻也沉靜如深幽的死水。
在薛家,不一直是這樣艱難的度日么?可為什麼還是會心如刀割得痛……
這一天一夜,真的太過漫長。
當第一縷晨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時,薛知遙似乎感覺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身上心上,都只有無盡的麻木。
傭人們陸續到了薛家準備工作,每個人看到薛知遙筆挺地跪在客廳,第一反應都是愣了,繼而又趕緊低頭匆匆繞開,如以往一樣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直到管家謝叔聽人偷偷報信,匆匆趕了過來。
「大小姐!」謝叔一進門就痛心大喊,一面疾步上前,彎腰伸手去扶薛知遙起來。
長時間的折磨,讓薛知遙腦子仿若漿糊,雙目無神地看了謝叔好一會兒,才慢慢聚焦,用嘶啞啞的聲音喊道:「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