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與思嘉麗情結三(2)
這既是因為她原本就不愛查理,毫無悼念的哀痛,也因為她對社會正統道德的禁忌有著不甘受限的叛逆。就在人人都認為她應該悼念亡夫時,她卻只思念著惟一的心上人艾希禮。在這次義賣會上,白瑞德作為大筆募捐的富豪,取得了邀請某一女士跳舞的權利,他出人意料地向思嘉麗伸出手,眾目睽睽之下,思嘉麗大膽地走下舞池與這個被上流社會認為「名聲不好」的人共舞。這個舉動同樣意味深長,行動上和愛她的男人跳舞,心靈上和她愛的男人相依,而婚姻丈夫的死亡並沒有引起她一絲一毫的感情牽動。我們看到她將冷酷(對丈夫查理)、痴情(對艾希禮)、權變(對白瑞德)三者集於一身。再往下,我們看到了一個更具有思嘉麗風格的典型行動。她在戰亂中越來越艱難地維護著一個莊園,為了難以交付的三百元稅款,她不得不到監獄中請求被關押的白瑞德幫忙,甚至不惜賣弄風情,表現出了十足的經濟實用主義。遭到拒絕後,她離開監獄,遇見了妹妹蘇綸的未婚夫弗蘭克·肯尼迪,知道他手中有錢,立刻運用手段將其從妹妹身邊奪了過來,快速地結了婚,用上了他的錢。在這裡,一方面,金錢就是一切的資本主義精神驅使她不擇手段,另一方面,也表現出她全然不顧姐妹之間的倫理,公然搶奪妹妹的婚姻。這不僅是從年幼時就開始的對妹妹的排斥與掠奪的延續,而且具有潛在的**性質。倘若這時妹妹已經嫁給了弗蘭克·肯尼迪,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妹夫攫為己有。她不受任何禁忌的約束,她在破壞一切禁忌。透視思嘉麗從小到大的人格形成史,我們發現,她是在向一切倫理道德的禁忌實行反抗。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自己的**,為了自己心理上的衝動,她可以不顧一切。再往下,我們看到,她的第二任丈夫弗蘭克·肯尼迪為了保護她而被打死了,她同樣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悲傷與愧疚,因為這更是權且意義的婚姻,沒有真正的感情投入。她又嫁給了白瑞德,這次婚姻完全是為了金錢。在大多數讀者看來,白瑞德才是她理想的愛人,富有,英俊,有風度,又十分愛她;然而,在成為白瑞德的妻子之後,思嘉麗依然陷在對艾希禮的痴情追求中不可自拔。一個如此自私、任性、殘忍的女性,在惟利是圖的奔波中還保持著這份痴情,似乎很難理解。表面上,這既可看成瘋狂而又偏執的感情追求;也可以看成可歌可泣的純潔的感情追求;然而,實質上只因為這裡含著思嘉麗特有的情結。情結造成追求;幸福或許是情結的實現。在人類社會,不同人有不同的渴望,不同人便有不同的幸福。當善良與邪惡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時,集結它們的只是這個人內心深處的情結。情結凝聚著他的全部生活經歷,也凝聚著他的全部社會關係。情結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每個人罩在其中。白瑞德本不願和任何女人結婚,然而,為了思嘉麗不再因為錢嫁給他人,而與她結了婚。小說往下的發展,就是思嘉麗與白瑞德的故事了。在艾希禮生日的那一天,思嘉麗受媚蘭委託去見艾希禮,兩人在回顧往事時觸發情感,擁抱在一起,結果被人撞見,傳遍全城。白瑞德雖然感情受到傷害,但為了顧全面子,逼迫無顏見人的思嘉麗依然與他一起盛裝出席了艾希禮的生日招待會。從招待會回來,白瑞德強暴般地將思嘉麗抱進卧室,行使了丈夫的權利。思嘉麗在這次「強暴」中,卻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覺得自己有點愛上白瑞德了。在此之前,她與其他男人的婚姻生活從沒有喚起過她真正的**,因為這些婚姻是虛榮或者金錢的產物。即使和白瑞德,思嘉麗在此前也沒有嘗到過真正的**,因為她始終愛著別人,而白瑞德也因為男人的自尊而表現矜持。是憤怒使白瑞德突破了矜持,實施了強暴的征服,這樣做的結果反倒溝通了他們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