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說到購物，在東京範圍的話選擇性還是挺多的。

雖然友枝也有自己的商業區，但同隔壁時髦值和顏值都刻意修飾過的大型綜合商貿中心，友枝市的商業區還是稍遜色了那麼一點，當然不是說有差勁，只是難得出來了，天宮立香就想讓醫生見到最好的場景。

普通的日常百景雖然也很重要，但要說初體驗的話，果然還是更有衝擊性會更帶感嘛。

「雖然在迦勒底也看到過這些地方的資料，但是果然還是親自來一趟會更好吧？」一大早就把羅馬尼·阿基曼從被窩裡挖出來的立香拉著好像還沒睡醒一般的青年站在大廈面前。

「感覺怎麼樣？」她回過頭問身後的同伴。

「什麼怎麼樣……我又不是沒見過。」看少女一副問土包子的語氣問自己，青年忍不住挺起胸脯，「我好歹也是經歷過聖杯戰爭的啊。」

他好歹，曾經也是被稱作魔術王的男人嘛。正經打過聖杯戰爭，並同御主一同獲得了勝利的。

「……然而並沒有給你逛街的機會。」

「我也是來過現實世界的。」

「哦。」

「我……好吧，我沒有。」作為所羅門的時候雖然也短暫的在現世停留過，但身為所羅門，他無法對此作出感性的思考。

橘粉色頭髮的青年泄氣的露出了『被打敗了』的表情，那普通英俊程度的臉上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成為人類之後……成為人類之後忙著作為人類重新開始，他沒有時間離開迦勒底到外面來。

像這樣沒有負擔，沒有任務也沒有壓力的站在街道上，確實是第一次。雖然看過許多影響，也對此做過很多分析。

但正如立香所說的，看再多遍，跟親自站在其中的感覺都是不同的。

林立的高樓大廈，平整的街道，巨大的玻璃牆面和電子廣告牌。僅憑他們是人類靠著自己的智慧和雙手創造的，就令他心生歡喜。

咔嚓。

將他從沉思的狀態喚醒的，是立香手機拍照時發出的聲音。

「誒？為什麼照我？」

「看你好像要在這裡站到地老天荒似的……乾脆給你拍個照，讓照片里的你替你站到地老天荒了。」梳著單邊斜馬尾的少女笑著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來來，合照一張。」

少女不由分說的湊到青年身前，上半身靠在他身上，一隻手在臉頰比了個V字，另一隻手申的直直的，想把兩人都圈進前置鏡頭當中。

然而因為身高差的原因，總是差一點才能把兩人的上半身完整的拍進照片當中。

唉。

羅馬尼·阿基曼在心底一聲輕嘆，抬手拿過了立香手中的手機。並在身邊的少女看向自己的時候回以柔和的笑容。

「是這樣么？」

雖然在男性中不算頂高，但也比少女高了一截的青年輕鬆的舉起手機將兩人的身影都圈進了鏡頭。

「對對，就是這樣。來來，茄子——」

咔嚓。

羅馬尼·阿基曼於天宮立香，離開迦勒底來到人類社會中的第一張合照，就此誕生。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背景，照片也只是由手機隨便拍出來的。

但對他們兩人來說卻是可以說是彌足珍貴的紀念。

「總覺得我們這樣傻乎乎的，路人估計都在笑話我們吧。」兩個剛進城的土包子什麼的。

「不會啊。」立香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更何況，他們這些人中並不會有人比他們口中的『土包子』更有錢。」

「所以，我們進去買買買吧。首先要給你多買兩身換洗衣服，然後……然後邊走邊看吧。」沒有什麼目標，那就在逛街的過程中找出目標就好了。

今天沒有的話還有明天，反正……他們這次有一輩子的時間呢。這次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購物中心中琳琅滿目。璀璨的燈光和廣告牌讓一間間店鋪看起來就好像公主手中的珠寶盒。

「那麼，先從衣服看起吧。」

少女看了眼指示牌，拉著人就往四樓的男裝區走。也許是因為工作日的原因，今天購物中心中人並不多。尤其男裝一層更是銷售小姐們遠遠多於顧客。因此當立香帶著羅馬尼·阿基曼一出現，就收到了萬眾矚目的待遇。

「嗚哇，怎麼全都是女孩子？」青年十分驚訝。

「男裝不是女孩子來賣，難道是可愛的男孩子賣么？」你的想法……有點前衛啊？

橘發少女環視了一圈，選了看起來最休閑的一間走了進去。

「就從這裡開始吧。」

在那之後，羅馬尼·阿基曼經歷了他此生都難以忘懷的換裝之旅。

——反正你說不出喜歡哪類，就都去試一試吧。

立香這樣說完之後，就一亮手中的黑卡，指了一大堆衣服讓可愛的銷售姐姐們拿給他去試。在傳說中萬能的黑卡的激勵之下，小姐姐們爆發出了最大的熱情來招待這位似乎有些局促的青年。

或適合或怪異的衣服一件件的套到了羅馬尼·阿基曼身上。青年或苦笑或無奈的一件又一件的換著。再轉過頭去看，橘發的少女竟然不知道從哪裡買了份可麗餅啊嗚啊嗚的吃了起來。見他看過來，還專門舉了舉手中的可麗餅，好像再問：你要吃么。

一家店接一家店，從服裝店到家居店，從日用品到美食。像是要把過去一年份沒逛的街都逛回來一樣，少女抓著青年興緻十足（羅馬尼：才沒有）的將幾乎整棟樓都走了一遍。

少女一邊同身邊的人說著話，一邊時不時的對周圍店鋪中的某件商品作出評價——就這麼忙碌的情況下，她還在時不時的擺弄著手機。

似乎在跟誰發著消息。

「立香，你在跟誰聯繫么？」

「嗯，在跟小園發信息。」

「……小園？」

「是鄰居也是朋友，難得回來了，要彙報怎麼也要彙報一下自己的情況。」

「……誒，立香你還有朋友么？」青年十分驚訝，明明之前的一年中，都沒有聽她說過。

「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沒朋友！」

天宮立香對羅馬尼·家裡蹲·沒朋友·阿基曼發出了冷酷的語言攻擊。

羅馬尼·家裡蹲·沒朋友·阿基曼遭受暴擊傷害，倒地不起。

看到青年委屈巴巴不再說話的樣子，少女感到一陣莫名的滿足，用更加爽快的態度開啟買買買模式。

在強大的購買力下（黑卡某些時候真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少女差不多可以用山來形容的

東西。

「……放、放不下這麼多的吧，家裡。」換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的青年用虛弱的聲音問到。

「嗯？也不全是要放到家裡的啊。」橘發少女拿起一個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閃亮的水晶發卡。「難得能來外面，也要給還在迦勒底奮鬥的瑪修他們帶禮物嘛。」

「伊什塔爾應該會很喜歡這個吧。」閃亮亮的，雖然水晶比不上紅藍寶石貴重，但就閃亮而言是足夠了。

「……那位女神的話，應該。」按照那位女神對你的好感，就算你只是送個石子她也不會嫌棄的吧。

想到某位暫時還滯留在迦勒底的女神。羅馬尼·阿基曼隱隱的，隱隱的有了一點不祥的預感。

——應該是錯覺吧。畢竟現在還是名為羅馬尼·阿基曼的人類狀態，不是那個有全知全能千里眼的所羅門。怎麼會有什麼不祥的預感呢。

他搖了搖頭，忽略了這來自心底的細微感覺。

「這個懶人沙發適合達芬奇！」

為什麼適合達芬奇？

「這個大兔子玩偶！這個大兔子玩偶童謠一定很喜歡。」

這個倒有可能。

「還有這個……誒，這個……這個一定挺適合西杜麗的。」

立香拿著一條在燈光下會有星星點點金光的絲巾，第一次露出了悲傷的表情，雖然很快就被她掩飾了過去，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羅馬尼·阿基曼還是看到了。

只是他不能，也無法安慰她。

那是立香同那位名叫西杜麗的女性之間寶貴的回憶，正是因為還在意她，才會覺得難過。他所能做的，恐怕只有陪她一起站在這裡了吧。

「反正也沒多貴，一起買了好了。」少女說完，叫了服務員來給她打包。

「還有給瑪修的……誒，好多東西都覺得適合她啊，乾脆一起買了吧。不過果然還是想哪天跟她一起逛街買東西。」

想到還在迦勒底辛勤工作的瑪修，立香又是一聲嘆息。雖然她因為種種原因而暫時沒有在迦勒底了，但是身為重要的基底的瑪修卻還不能離開。

不過以後應該能有機會出來待一會兒透透氣吧。

「……立香。」

「立香？」

「什麼？」突然回過神來的少女立香。

「你手裡的玩偶，要變形了哦。」

「咦咦？」我有這麼用力么？

這種喜歡在思考的時候手裡捏點什麼的習慣，真是難以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啊。

也許是玩兒了一天太累了，立香回去之後沒多久就坐在沙發上就睡著了。等羅馬尼·阿基曼歸置好帶回來的部分戰利品再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斜靠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橘發少女。

「立香，在這裡睡著會著涼的哦。」

他走到熟睡的少女面前小聲提醒道。見少女半天沒有給一個回應，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彎下腰小心的將少女打橫抱起來，小心的抱著她走上樓回去屬於立香的房間。

其實也跟自己的房間差不多嘛。空蕩蕩的，沒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過也難怪。畢竟之前的一年裡，這位少女都在為了拯救世界而奔走。也是屬於『沒有自己的時間』的那一類人。

像是怕吵醒了她一般，青年小心翼翼的把懷中的少女放到了柔軟的床鋪上。而就在他要鬆手的那一瞬間，少女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

羅馬尼·阿基曼小聲的問道。立香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半睜著眼的少女一臉的迷濛，卻精準的抓住了他的手。

「醫生。」

少女的聲音也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我在。」

被叫到的人彎下腰，輕聲回應。從外貌上看柔和到似乎無法依靠的青年目光溫柔的看著身前迷迷糊糊的少女。

「醫生，人類的世界很精彩哦。」

「我知道。」

「所以……」別再走了。

說道最後，少女的聲音已經含糊的變了調。本就沒有完全清醒的少女再一次沉沉睡去。

過了好一會兒，房間里才響起青年的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