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西柚味咀嚼片
Chapter.3想打人
「高一點,再高一點,高遠球高遠球!你是沒吃飯嗎?」室內羽毛球場中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人對著場外撿球的一個小姑娘喊到。
冬青剛進來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王老師你也來打球啊?」冬青打著招呼。
被喚作王老師的女人擺擺手,顯然是被氣的不輕,「哪裡啊。我就想不明白了,她爸還是健身教練,我就算身體素質不如她爸,好歹也是體校畢業的,怎麼到她那兒就發球也發不好。」
「慢慢來。」
「她們還有一個月就期末考了,她去年大一體育課選了個羽毛球,期末掛了。補考了三次,這學期從初級班升到中級班,再不著急我看還得掛。」
冬青一邊做著簡單的熱身運動,一邊等著蘇安和酥寶。在小姑娘撿球的間隙,時不時和身邊的同事閑聊幾句。
她讀書的時候,體育也不好,高中還行勉強能過關,到了大學懶散下來,一到期末就在不及格的邊緣試探,大一第一學期試探試探著把自己試探掛了,最後被取消了評獎評優的資格。從那以後她在期末就一個信條:她能掛科不能掛。至於現在工作后,更不怎麼鍛煉了,今天來體育館還是陪蘇安帶酥寶玩呢。
體育館的室內羽毛球場中開著暖氣,四周都是特製的玻璃,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而裡面卻不看到外面的情況。
穿著白色運動短裙的冬青雙腿併攏,手掌交叉互扣,雙腿崩地筆直,掌心不斷地向下壓著,被綁成高馬尾的長發順勢滑下,發梢刺著耳尖,微微地癢。
「小媽媽。」酥寶奶音十足地喊道。
蘇安將懷裡不安分的酥寶放下,從羽毛球包里抽出一根紅色的拍子遞給酥寶,「你們先玩,我做個熱身運動。」
看著蘇安蹲下系鞋帶的樣子,冬青往酥寶那裡蹭了蹭,揉捏著酥寶軟綿的胳膊,「酥寶,乖,再叫一聲小媽媽。」
小奶音太幸福了,好羨慕安安。
傲嬌的酥寶抓著一手剛剛好能握住的拍柄,別過了頭,看著不遠處練習發高遠球的小姑娘。
冬青順著酥寶的視線看過去,繼續引誘著,「酥寶我們來玩這個,好不好?」
酥寶又將小腦袋別向冬青,看著她。
「我把這顆球打向你,你只要向上揮一下拍子就可以了,就像那位大姐姐一樣,很簡單的對吧。」冬青半蹲在酥寶身前,比劃著動作。
酥寶點頭。
等蘇安做完一組直立壓腿后抬頭,就看完冬青和她寶貝兒子隔著不過半米的距離,在顛球。冬青彎著身子,幾乎就是把輕飄飄的羽毛球顛到酥寶拍子上,而她寶貝兒子就要廢吧啦老勁才能把球向上揚回去,好在酥寶還小力氣不大,球的軌跡看的很清楚,冬青要接住歪歪扭扭的羽毛球也不費力。
酥寶左臉頰露出了酒窩淺淺的印子。
在酥寶幾個月大的時候,蘇安用手指逗酥寶嘴巴嘟嘴和酥寶吸奶的時候能看到酥寶左唇角的小酒窩。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某個人,酒窩是顯性遺傳,她沒有,那也只能是某個人的基因了……
「安安?」冬青拿著羽毛球拍在走神的蘇安面前晃了晃,「打嗎?」
「等等。」蘇安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一袋西柚味的咀嚼片遞給酥寶,又用濕紙巾把酥寶額角的汗珠擦去。
酥寶閉著眼睛,感受著微涼的濕紙巾一點一點吸去額角的細小的汗珠,嘟囔著,「安安加油。」
「酥寶竟然不給我加油。」冬青湊過來。
被蘇安仔細擦去汗珠的酥寶仰頭看了看小媽媽冬青,又看了看自己的大美人媽媽,偏過頭,似有些不情不願,「好吧,小媽媽也加油,安安更加油。」
冬青:「……」
小媽媽也加油那句說的好不走心。崽怎樣都是親生的那個好……
*
溫言單肩背著黑色的羽毛球包,不疾不徐地走進了室內羽毛球場。
陸瑜跟在溫言身後,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羽毛球拍的T頭,手指用力,羽毛球拍從手背上轉過,再用手腕的力道使球拍有節奏地轉著。
「聖耀花了三年時間從美股退市后,接下來會不會選擇在A股上市?」陸瑜穩當地轉著羽毛球拍。
「知彼知己?」
「關心關心競爭對手唄。聖耀靠代理起家,開創了免費網游的時代,雖然現在有坐吃山空的趨勢,但是他們近兩年在手游市場上發展還不錯。」
「嗯。」溫言沒有直接回答,「你們項目組寫程序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把聖耀列入敏感辭彙中了?」
「你這不廢話嗎?我不讓它進敏感詞難不成等遊戲公測的時候讓玩家用大喇叭在世界頻道喊:有大兄弟玩聖耀遊戲的嗎。」
這種情況在業內很常見,如果兩家互聯網公司互為對手,旗下的產品在開發的時候就會把對家名字設為敏感詞。尤其是遊戲行業中,比比皆是。
溫言笑了一下,「聖耀在A股上市又如何?聖耀旗下已經在運營的兩款手游互相把對方設為敏感詞,點窺面,公司內部矛盾太深。」
「客觀來講,他們那兩款手游其實做的不錯。」
溫言一針見血,「從端游開始,它們的商業信用太差。」
產品再好,只要商業信用差就會留不住玩家,現在是國內互聯網行業高速發展的時代,各種色樣地互聯網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聖耀再不改政策那不過是大廈之將傾。
陸瑜停下轉拍子的手,開了個玩笑,「聖耀捨棄遊戲市場,聖耀遊戲享年十三歲零八個月,沒有遺言。」
「不過,聖耀從美股退市如果以IPO新股形式上市倒是能圈一大筆錢,但是需要的時間太長,且不論資金方面,借殼A股現實上市是最便捷的方式,短期看不論哪種方式,聖耀都能圈到錢……」
溫言左手拿著拍子,半側著身子對陸瑜分析著短期內有可能會做的動作。
忽的。
一隻羽毛球裹挾著力道以極快的速度向他飛來,羽毛球劃破氣流,隱有鳴聲。
「溫、溫」陸瑜「言」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身旁的人連身子都沒側回去,直接用左手拿著的銀白色球拍擋在臉上。
「咚」的一聲,羽毛球受到拍子的阻力落地,頭部彈在地板上,又是一聲「咚」。
溫言放下拍子,側過臉,下意識眯著眼去尋找球場中羽毛球的主人。
陸瑜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就是一個爆笑,「哈哈哈哈哈。」
虧得溫總監的注意力難得不在代碼上,卻差點被人照頭就是一羽毛球物理攻擊。
視線越過羽毛球場的後半場,溫言看到一個手背擋在眼睛那兒的女人。
「對不起!」很快,女人憑著感覺小跑到他面前,胸口起伏。
低頭,微微欠下身子,冬青說了一句對不起,其實她不確定羽毛球到底有沒有朝著那人臉上飛去。剛才發高遠球的時候,她手腕突然脫力,球偏離了預定的軌道,她在看到球要砸到那人乾淨精緻的側臉的時候就沒敢忍心看。
因為離的距離比較近,溫言看清了來的人的樣子。是那天那個稚嫩得像mousse一樣的女人。
冬青還沒徹底抬起頭,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聲。
「你是不是對我臉有什麼意見?」
聲音淡而靜。
冬青想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是不是覺得和我的手一樣。」溫言俯身,偏了下頭,在冬青耳邊打個響指后,低聲說了兩個字:「好看?」
好看兩個字帶了玩味的意思,尾音上揚,似調笑。
溫言沒用什麼力道,響指的聲音不大。
是那個妖孽。
冬青輕微抖了下肩膀,抬頭,看著眼前的妖孽,又是一聲:「對不起。」
冬青是正常身高,不算矮也算不上高,一米六五的標準身高,正好到站著的溫言的鎖骨處。因為溫言俯身的動作,她的眼睛正好正好對著溫言的唇,淡色輕薄的唇,唇角的弧度透著散漫,似笑非笑。
兩人離的有些近,近到溫言能聞到冬青身上若有似無的西柚味。
冬青吃咀嚼片有一個習慣,喜歡吮它,不會一開始就咀嚼碎了吃,這樣就導致西柚味殘留在嘴巴里的時間會更長更持久。
看著近在咫尺的某人,冬青半開著菱形的唇,「沒意見,我剛才手腕脫力了。」說完,向後退了一小步,拉開彼此間太過不安全太過曖昧的距離。
溫言直起身子,左手插到黑色運動短褲的口袋中。
一直在看戲的陸瑜忍不住了,上去又是一個爆笑,「哈哈哈哈哈。」拍了拍自己學弟的肩膀,陸瑜努力裝做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可能是你的分析讓。」
故意頓住,陸瑜左胳膊搭在溫言肩頭,右手拿著羽毛球拍向上,對著天指了指,「老天聽了都想打人。」
「不過你們原本就認識?」陸瑜的視線在冬青的身上掃過,摸著下巴迅速總結了幾個關鍵詞:百搭身高,長腿,面幼。
溫言拿眼尾掃了眼賤兮兮的陸瑜,拿下陸瑜搭在自己肩頭的手,「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