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泡椒鳳爪
你要不要哄哄我呀
溫言捏著手裡的紙杯,抬眼給了陸瑜一個眼尾,「文明點。有祖國的園丁在。」
某冬姓祖國的園丁捧著紙杯,交疊著雙腿,偶爾輕晃下,注意力在上一年的《教育考試大綱》上。聽見和自己有關的消息,冬青的注意力漸漸分散。
「老子哪裡不文明?」
「陸瑜推車。」
冬青搭起的左腿一抖,鞋尖又一次抵上了溫言的西褲,輕蹭過。
冬青在下午的會議沒有開始之前,詢了個借口去了廁所。在廁所,冬青翻開手機通話記錄,找到溫言的號碼保存下來。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但是在下面的環節犯了難。
打電話?還是發消息?
打電話,沒有理由。而且現在在會場中,手機都是保持靜音或者直接關機的。為了保險起見,冬青選擇了發消息。
一條消息刪刪改改,退出又登入,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分鐘。最後冬青心一橫,點了發送。
【冬青:溫先生最近有空嗎?】
消息提示發送成功,冬青抿了抿唇,對著衛生間的鏡子補好了唇妝。
一個小時過去了。
冬青放在桌角的手機沒有任何動靜,一點兒迴音都沒有。
兩個小時過去了。
依舊沒有任何迴音。
五點十幾分,大會圓滿結束。在與會發言人祝N市穩步健康綠色協調發展的聲音中,冬青站起身,跟著別人的節奏鼓著掌,視線卻落在溫言身上。
他的手機還在桌子上。
散會,冬青拎著包現在門口,等著溫母出來。最近N市晚上的氣溫越來越低,門邊角落躥著陰風,冷得冬青上牙齒磕在下牙齒上,不住的打顫。
從包里翻出手機,明明消息圖標上沒有任何數字提示,冬青還是執意打開了信息框。
沒有。
沒有任何回復。
一陣涼風吹過,斜卷過冬青披散在後面的長發,髮絲黏在唇上,打在眼睛上。冬青用小指勾過髮絲,把它們別到耳後。
一輛白色的賓士從眼前滑過,車速很慢,車窗開著,男人白凈的手搭在車窗沿上。從冬青身邊緩緩滑過後,車子一下子躥了出去。
冬青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有些無措。像個得不到棒棒糖的小孩子。
距離大會結束,又一個星期過去,蘇安帶著酥寶在冬青家也蹲了一個多星期。在蘇安有事沒事的套路下,情緒不對的冬青成功地把自己交代了。
「就這樣?」蘇安插好酸奶吸管,把酸奶瓶送到了酥寶嘴邊。
「就這樣啊。」冬青抱著膝蓋,蹲坐在酥寶身邊,緊挨著酥寶。
「你怕啥?有感覺就上啊。」蘇安捏了下硬紙盒制的酸奶瓶,「人家把骨幹水晶的信息補充完整也有錯?MDZZ是不是說的你?」
「沒錯。」冬青悶聲。彆扭的是她自己,過分的也是她自己。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搞出來的。
「一個星期一共七天,你就給他發了消息?」
「嗯。」
「……」蘇安又捏了下酸奶瓶子,剛想說話,酥寶卻突然咳嗽了起來。
酥寶咳嗽了幾聲,略委屈地喊了聲:「安安。」
「Sorry。」蘇安乖乖把酸奶瓶遞給了酥寶,剛才她激動了下小小地捏了下酸奶瓶子,濃稠的酸奶順著吸管一下子擠了出來,把酥寶嗆到了。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冬青老師,你上課尚且還用多媒體呢,打電話都比發簡訊有用。」
「沒有理由打電話。」
「理由是創造出來的。」蘇安不捏酸奶瓶了,改捏起了酥寶的臉,酥寶皺著萌萌噠的一張臉委委屈屈想喊又沒有喊。
「比如?」
「家訪啊。」蘇安說完,點了點頭,「理由正當合理,堪稱完美,簡直無懈可擊。」
*
「加油,冬青老師。」蘇安對下了車的冬青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后,開著車直接走了。
冬青:「……」
N中除了傳統的家訪開放周,還有上門家訪和電話家訪這兩個傳統。這些每學期學校都會有指標下來,每年對老師的期末考核中,最重要的除了學生的期末成績,還有這些家訪記錄。
因為小區靠近科技園,住在這個小區的大多都是高知分子,安保工作做得相對比較好。
冬青才在小區門口站了沒一會,就感受到了門衛大叔虎視眈眈的目光。頂著門衛大叔虎視眈眈的目光,冬青進了小區大門。
進了電梯,按好樓層,冬青忍不住用手中空白的記錄單扇了扇風。電梯上升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五樓。
又看了眼上次晏辭填寫的家庭住址,冬青按響了501的門鈴。
「叮咚」一聲,兩聲,三聲過去,都沒有人開門,就在冬青放下手,準備放棄的時候,門開了。
門一打開,冬青就感受到了一陣又一陣的熱氣。晏辭只穿了件黑色短袖,銀白色短髮又濕又軟,軟趴趴地搭在頭上,下顎還滴著水珠。
看到來人,晏辭愣了一下,喊了聲:「冬青老師好。」
冬青晃了晃手中的單子,輕聲說:「來家訪,你哥呢?」
「哦哦,老師你先進來坐一會,我給你拿一雙拖鞋。」晏辭彎腰打開門邊的鞋櫃,拾了一雙新的棉拖鞋遞給了冬青,說:「我哥還在洗澡。」
冬青換好拖鞋,聽見玻璃推門被拉開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的。
「晏辭,誰來了?」溫言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
「啊?」晏辭剛想回答,看了眼溫言,啊了一聲。
冬青:!!!
溫言剛洗完澡出來,上半身什麼也沒穿,下面就穿了件灰色短褲,趿拉著浴室中的拖鞋。帶著熱氣的水珠還掛在他精瘦的胸膛上、胳膊上,順著小腹的線條一滴又一滴的流下,滾到系好的灰色短褲的褲腰帶中。
頎長的身形,如玉般的顏,因為熱氣蒸發的原因,微微泛著紅,輕眯半闔的眼,這一切落在冬青眼中,衝擊力巨大。
冬青:……
怪她挑的時間太好。
背過身子,冬青臉熱的要燒起來,長這麼大她還沒有看過男人的裸.體。不不不,不是□□的,還有條短褲。
溫言用五指抓了下還濕漉著的黑色短髮,扯下頭頂的干毛巾,「先坐。」
冬青捏著薄薄的單子,「打、打擾了。」
「嗯。」溫言轉身,進了自己的卧室。
坐在客廳沙發上,冬青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溫言令人血脈噴張的身材,開始這次家訪的任務。
「老師,給。」晏辭雖然在德國生活了幾年,但是良好的家庭教育讓他有禮有節。
接過晏辭遞過來的水杯,和一盤剝好成瓣的砂糖橘,冬青看著眼前大男孩一頭耀眼的銀白色頭髮,好笑:「晏辭,我想問問你當初怎麼想的,怎麼選了這個顏色?」
「好看啊。」晏辭靠在冬青斜對面的小沙發邊上,笑的坦然,露出左側可愛的小虎牙尖尖,「老師你不吃一瓣砂糖橘嗎?」
「我不是以一個老師的身份問你。嗯,如果可以,你可以把我當姐姐或者是朋友?」冬青沒辦法,只好接過晏辭堅持遞過來的砂糖橘。
小瓣的砂糖橘,橘肉飽滿鮮嫩,上面白色的橘絡被撕扯的乾淨,只剩軟綿的橘肉。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橘汁溢滿口腔,舌苔上的味蕾被甜酸刺激著。
「姐姐?」晏辭很快喊了一聲,「姐姐你多大啊?」
「24。」
「嗯,對了,我哥27,還有這個橘子是他剛才剝的。」晏辭又笑了一聲,「旗木卡卡西知道嗎?」
「和那個有關係嗎?」
「嗯,一個大叔,銀色頭髮的大叔。」
冬青:「……」
她覺得可能是她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晏辭有想過把頭髮重新染回來嗎?」冬青直接問,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你看,你這樣也很帥。」
「姐姐,你會P圖?」晏辭揚了揚手機。手機中圖片中的人是晏辭,一頭黑髮的晏辭。照片是上次冬青督班的時候拍的,晏辭靠在牆角信手翻著英語書。
「不會,一個朋友做的。」冬青來之前,特意讓蘇安作的圖。
「咔嚓」一聲,卧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溫言吹乾頭髮換好衣服出來了,對冬青說:「不好意思。」
客客氣氣的態度。
「沒事。」冬青看到溫言,又想到剛才的情況,濕潤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
因為兩人姿勢的原因,冬青坐著,溫言站著,冬青只能仰頭看溫言。
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溫言穿黑色的襯衫,襯衫紐扣紐到第一顆,立領理的一絲不苟。修身的黑色長褲,襯衫衣角塞去長褲中,腰間系著金屬皮帶,和剛才那個判若兩人。
一個放浪形骸,一個禁慾內斂。
「我來是想和溫言。」冬青說到一半,頓了一下,感到不妥,又硬生生加上了兩個字,「先生,談談有關晏辭的事。」
「嗯。」溫言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長腿幾步走到了冬青斜對面的小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
「怎麼樣?」晏辭把冬青的手機遞給溫言。
溫言瞥了一眼,「我不干涉你的做法。」
晏辭靠在沙發扶手上,把冬青的手機放到了茶几上,歪頭想了會,「姐姐,我這個頭髮,教導主任會不會訓你啊?」
姐姐?
溫言搭在交疊的雙腿上的手指點了下,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上午,冬青在宣布了簡單的注意事項后,就去了食堂,參加教職工活動。元旦教職工活動都允許帶親屬,比如三八婦女節N中組織的摜蛋麻將比賽,不會的女老師可以讓老公代上。
老公這種東西……冬青沒有,打牌搓麻將她一個也不會,三八婦女節那天她連一瓶洗衣液也沒贏到。不過後來,冬青有了老公以後,每年三八婦女節她幾乎是在N中組織的友誼麻將賽中橫著走的。還好這次元旦活動是教職工聚在食堂一塊準備午飯,她肯定不會被其他老師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