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榕樹的病
麵包車上下來的是兩男一女,陳超明迎上前對中年男子說道:「趙醫生,感謝你的到來。」
「別客氣,這樣一棵五百多年的榕樹,我們也不希望它生病死去。」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它這是生病了?」陳超明問道。
「看樣子是的,不過具體什麼情況,我們診斷之後再下定論,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請耐心等待。」趙醫生說道。
「麻煩你們了。」陳超明感謝道,這幾人是中科院成華植物研究所的人,這位趙建川是一位生物學藥學博士,發表過不少非常有價值的學術論文,還拿過本省科學技術傑出貢獻獎。
趙建川圍著大榕樹觀察起來,兩個助手則是在樹榦上剝下一層乾枯的樹皮,用袋子裝起來,還挖開泥土,查看根部。陳尚雲見狀,拿著鋤頭上前幫忙。
「原來明爺爺在忙的事情,是請人給大榕樹看病。」陳玄在一旁看著,小聲說了一句。
「可不是嘛。」陳林點了點頭。
「這棵大榕樹可是咱們村的標誌,象徵著咱們村的欣欣向榮,希望它能好過來。」陳華說道。
他們都關心這棵榕樹的情況,也沒啥要緊事,便留了下來。陸續有其他村民聽到風聲,也趕過來看。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趙建川才停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道:「這棵榕樹,得了褐根病。」
「這是什麼病?不難治療吧?」陳超明問道。
「簡單來講,就是植物因感染褐根病菌,直接為害樹皮的輸導組織,導致水份及養份之輸送遭受阻礙,引起植物地上部黃化萎凋,最後枯死。這種病一般是預防為主,治療困難。」
「如果是在早期,那還好說。本病原菌主要傳染的來源是病殘根,其傳播途徑主要靠病根與健康根的接觸傳染。因此在預防的考慮下,只要可以阻止病根與健康根的接觸,及殺死或除去土壤中的感染病殘根,就可以達到防治效果。」
「可是,這棵榕樹樹葉都已經枯萎,感染嚴重,估計根部感染已經超過80%,現在想要治療,恐怕為時已晚。」
趙建川的一番話,讓陳超明、陳尚雲、陳玄、陳華、陳林等人都是心頭一緊。褐根病什麼的,他們不了解,但是趙建川話里的含義很清楚——這棵榕樹可能沒救了。
「怎麼會這樣,不能殺菌什麼的嗎?」陳尚宏問道。
「目前為止,仍沒有任何正式剎菌劑被推薦於褐根病菌的治療上,在實驗室對病原菌之測定及林地初步試驗之結果顯示,三得芬、三泰芬、護硅得、硫酸銅、快得寧、銅快得寧、撲克拉、滅普寧、4-4式波爾多液及尿素等劑,對本病有某些程度的抑制及治療效果,但因未經完整的試驗結果評估,及合法行政程序登記,仍不適合做為推薦防治藥劑。同時,本病菌主要為害根部,藥劑的施用不易達到預期治療效果,因此施與藥劑之成效,不容樂觀。」趙建川緩緩說著,搖頭嘆了口氣。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陳超明問道。
「感染太嚴重,清除病根的方法是不可能的了,可以嘗試一下殺菌的方法,能不能奏效,就看這棵榕樹的造化了。」趙建川說道,看他那不容樂觀的神情,顯然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
陳家村的人聽到這番話,臉色都不太好看,不管是誰,都不願意看到這棵樹死去。
然而,專家都這麼說了,他們能有啥辦法?只能按照趙建川所說的,將殺菌藥物灑下去,然後聽天由命了。
轉眼過了一天、兩天、三天。
陳超明幾乎每天都會在樹下站好一陣子,陳家村的人不管多忙,都會抽空過來看看,陳玄照料院子里的藥材和尋找盆栽店面之餘,也過來看了幾次……
然而,不管有多少人為它祈禱,它還是沒有丁點好轉,樹葉一天比一天黃,一天比一天少。
趙建川最後一次來看了之後,無奈搖頭,說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已經放棄給它治療了。
「老一輩都說,這棵榕樹就是村裡的守護神,甚至有記載,陳家祖先曾經遭遇泥石流,全村人爬上那棵榕樹,才幸免於難。先不管這些是真是假,但這棵榕樹影響著全村人的心情,倒是真的。這麼一棵老榕樹,死了是真可惜。」陳玄搖頭感嘆,他不會像陳超明那樣為老榕樹祈禱,在樹下待一兩個小時,好像守著一個將要去世的老朋友一樣,但他也有些在意啊。
陳玄一邊想著,一邊給院子里的各種植物澆水,視線掃過院子里長高了許多鬱鬱蔥蔥的果樹,滿院子的藥材,他突然停了下來……這裡的盛況,跟那棵榕樹,有種強烈的反差,讓他忍不住腦中靈光一閃,轉頭看向了那堆妖獸糞便。
既然妖獸糞便如此神奇,那要是在那棵老榕樹下面埋一些,會不會對它有所幫助呢?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遏制不在,他用袋子裝了幾斤妖獸糞便,飛快地跑向了村口。
來到榕樹下,卻見老村長陳超明竟然又在樹下,抬頭看著老榕樹發獃,口中念念有詞,彷彿在跟老朋友聊天。
「明爺爺別傷心了,說不定這棵老榕樹還能頑強地活下去呢。」陳玄上前安慰。
「看它這樣子,專家也放棄了,估計是活不成了,以後村口少了它,還真有些不習慣。」陳超明嘆了口氣。
「明爺爺,要是我能救它呢?」陳玄說道。
「阿玄,你不用安慰我了,老人家容易念舊,過去就好了。當然,要是你真能救活它,我一定記你一大功。」陳超明說道。
「那能不能將那棟房租給我?」陳玄指向不遠處那棟瓦房。
「當然可以,你要是救活了這棵老榕樹,就是全村的功臣,交給你村裡人也不會有意見。」陳超明說道,不過他顯然只當陳玄是在安慰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陳玄並沒有把握,所以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就坐在陳超明旁邊,跟他聊了一會兒天。
等陳超明走了,四周也沒人了,陳玄才挖開大榕樹下面的泥土,將妖獸糞便倒下去,然後擔了幾擔水過來澆灌,盡量將妖獸糞便的養分溶解下去。
村裡人只看到他擔水,沒有看到他埋妖獸糞便,都在心想,他有這份心是好事,可是專家都說沒治了,澆水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