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安悅給安澤皓洗完澡之後自己也快速洗了，穿著一件小碎花睡衣，頭髮鬆鬆地綰在腦後。

她坐在床上給安澤皓講故事，小傢伙平時這個時候已經睡了，今晚因為等爸爸的視頻，他撐著不睡。有好幾次他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坐在沙發上身子東倒西歪，可就是不肯安心地睡。

好在他不再像下午那樣哭鬧，等了很晚也自個兒說「爸爸忙」。

回國之後每天都跟外公外婆視頻通話，對視頻請求的鈴聲已經十分熟悉。

「爸爸……爸爸！」安澤皓立即來了精神，急不可耐地要拿過安悅的手機。

安悅無奈地笑：「媽媽幫你打開。」

「皓皓開！」安澤皓拿到手機，胖胖的小手抓著，有點不協調。

安悅由著他：「知道點什麼顏色嗎？」

「綠綠。」安澤皓準確地點開了。

裴禹行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距離有些近，帥氣的臉龐完美呈現。

「爸爸！」安澤皓很興奮，咧嘴笑著，幾顆牙齒又小又白，特別可愛。

裴禹行被這一聲爸爸叫得心裡軟乎乎的。其實對於突然有兒子這件事，裴禹行偶爾會覺得不可思議，雖然接受了現實，但每次自稱爸爸都覺得彆扭。

可是安澤皓叫得那麼自然又那麼歡喜，情緒被感染，他揚唇一笑，說：「乖。」

得到回應，安澤皓轉臉對安悅說：「媽媽，爸爸……乖。」

聽到他的話，安悅笑了，裴禹行也笑了。

「爸爸是說皓皓乖。」

同一句話，兩人同時說了出來。

這樣的巧合，安悅突然羞赧，不過很快便想著他看不到自己，因為手機拿在安澤皓手上，開的是前置攝像頭。

正樂觀地想著，安澤皓把手機伸到安悅面前。

安悅的腦袋進入鏡頭中，確切地說，是臉，安澤皓幾乎把手機戳到她臉上，屏幕里她的五官全部被放大。

陡然看到自己，安悅嚇得「啊」了一聲，然後抬起雙手捂住臉。

裴禹行一直看著屏幕，對於突然出現的熟悉面孔，他只驚訝了一瞬，接著便是洶湧而至的想念。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唇珠明顯的可愛嘴唇，還有耐看的小臉……

都是深深印在他心裡的。

此時因為害羞而捂臉的樣子，更是將他拉回了與她初識的那個冬天。

「安悅……」他叫著她的名字，聲音悠然。

安悅身體倏地一僵，把臉上的手移開，看著視頻里的他。

自從那天重遇，她的心就沒平靜過，那些被她努力深藏的記憶，都跟重播一樣，全部憶起。

兩年多的時間，當初又是那麼那麼喜歡他，跟他在一起的那個月，美好的像是活在天堂。

離開之後，因為孕育著他的孩子，她又怎麼做得到把他留在過去，再也不愛？

見到他之前她很害怕，怕自己把持不住，怕他對她完全沒有感情。他不再喜歡她的話，她會理解，只是不想面對，因為會心痛，而她，沒資格心痛。

「嗯？」她應聲，努力保持鎮定。

裴禹行輕輕地笑了一下：「還是跟以前一樣。」

「啊？」安悅楞然。

就在這時，安澤皓把手機拿了回去，看著屏幕里的裴禹行，又喊一聲：「爸爸！」

說完，腦袋湊近，在屏幕上「啵」了一下。「爸爸，親親。」

剛才裴禹行看到了安澤皓不斷放大的紅嘟嘟的嘴唇和鼻子，那樣子有點突兀，卻又很可愛。

安澤皓親完之後就把手機拿遠了，一臉期待地看著裴禹行。

雖然跟安澤皓相處的時間就那天的半個多小時，但是裴禹行從他此時的小眼神中看出了他在期盼什麼。

是在等他像他一樣，對著手機親一下。

裴禹行是演員，不管面對什麼都可以進入狀態演他該演的東西，可是現在不是演戲。

有點難為情。

「回去再親。」

安澤皓想了想，接受了他的提議，然後，他再次把手機伸到安悅面前：「親媽媽。」

小孩子的聲音，甜甜的，純純的。

嗯，也完全不懂大人的尷尬。

尷尬的只有安悅一人，裴禹行沒有。

「皓皓乖，你跟爸爸說話就好。」可以把她當成透明的！

她的話音剛落，裴禹行不輕不重地說：「媽媽也回去親。」

安悅：「……」

臉紅。她想起了當初兩人接吻的畫面，還有，那種感覺。

「好！」安澤皓大聲應道。

安悅：是時候教他說「不好」了。

裴禹行知道安悅的性格，因此之後只跟安澤皓說，說著說著，小東西終於還是抵擋不了倦意，睡著了。

沒了小孩子的聲音，世界變得安靜。

安悅拿過手機，微笑著對裴禹行說：「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在她要掛斷的時候，裴禹行開口：「安悅。」

安悅心裡咯噔一下，努力不緊張。「嗯？」

「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說過什麼嗎？」他表情認真。

「不……記得了。」安悅說謊，她的記性很好，何況那是關於他的，那麼沒好的記憶。

「呵！」裴禹行心裡涼了下來，他知道她記得，可是她不承認。

「安悅，你辜負了我兩年多，現在還在逃避，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嗎？」

安悅潛意識想說對不起，話到嘴邊又沒說，因為知道他不喜歡聽，也知道這話沒意思。

「破鏡能重圓么？」她問。

裴禹行：「什麼時候破了？」

安悅一時愕然，心跳在加速。

「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了？」裴禹行步步緊逼。

安悅囁嚅一下，咬住嘴唇，她確實說不出口。

裴禹行看見她的表情，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

話題說到這兒，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小手「啪」的一下打在安悅的胳膊上，裴禹行都聽見了。

伴隨著安悅的驚呼，手機滾落，畫面翻轉。

「安澤皓，你這個小豬。」安悅低聲吐槽。

裴禹行聽了，想的是：我的兒子，怎麼可以是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