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孤兒院(4)

4.【第四章】孤兒院(4)

又是一條漆黑的走廊。

似乎這裡建築物的畫風就是如此,現代風與哥德式風格的融合從裡到外都透著濃厚的違和感,在風雨侵蝕之下越發顯得森然可怖。在這種地方住久了,心靈多少都會變得陰暗扭曲,人甚至會因此而瘋狂。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發現眼前的長廊有點像現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走廊的兩邊都是一扇扇門扉,像是卧房。偶有幾扇門開著,裡頭就是一張床,一張桌椅,一個柜子,便再無其他。幾個房間都是如此,規整得好似學生的宿舍,但是如果說是孤兒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兒院會如此闊綽地給每個孩子單獨劃一個房間?林夕在門外看了半晌,覺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隔離病房。

那些閉合的門林夕不敢去推,她不知曉門的後頭是否就是那些瘋魔的孩子。她放輕腳步走了許久,從一樓找到四樓,卻仍然沒有尋找到有用的線索。城堡外頭似乎有嘈雜的聲響,但城堡裡頭卻冷清得緊,彷彿不願意打擾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紛爭都刻意規避了這裡。林夕握著刀和槍的手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她覺得繼續這樣子下去不行,她必須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一下,否則,她覺得自己遲早會被自己嚇死。

林夕躲進了一間無人的房間,並輕輕關上了門。這裡是四樓,林夕並不擔心有人從窗外闖進來將自己包抄個徹底,這一晚上的經歷對於這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實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極限了,以至於林夕剛剛坐下,便忍不住鼻頭一酸。

身上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淚水都沁出了眼角。將被汗水污得滑膩的手掌在膝蓋上蹭了蹭,林夕這才拿出幾分心思來打量這個房間。但是這麼一看,林夕卻整個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沒看仔細,這屋子裡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顯然是住了人的。

萬一外頭瘋的那群魔鬼又回來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顧不得疼痛,立時站起身來,但是不知道是受傷還是失血,她眼前頓時一黑。腳步不穩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間的傷口被這麼一撞,痛得她齜牙咧嘴。林夕下意識地扶住桌子,卻摁到了一本攤開的書——確切的說,是日記本。

她找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本擁有字跡的線索,林夕遲疑了一秒,便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這麼跟無頭蒼蠅一樣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這處詭異的地方到底發生過什麼,才好從中謀取一線的生機。

房間內沒有燈,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卻很亮,彷彿有人在暗地裡監視害怕這屋子裡的人逃出去一樣,屋外四面八方都裝有照明燈,亮得雙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線的窗葉,借著那一線從外頭漏進來的光亮,翻閱著手中的日記本。

日記是一個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寫的,這個名字,讓她想到了那個貓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個單純的代號一樣。林夕繼續往下看,這個叫「茜茜」的女孩寫得很認真,哪怕字跡七扭八拐,也還是能勉強認出來的。

「今天,有一對爸爸媽媽說要帶茜茜走,茜茜好高興。茜茜會當一個好女兒。」

「爸爸媽媽不來了,白衣叔叔說,茜茜有病。他騙人,茜茜好好的,沒病。」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綠色的葯,茜茜不想打針。」

「白衣叔叔說,茜茜要乖(guai),爸爸媽媽才會來接茜茜。」

日記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掃一眼,將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無暇思考一個女孩怎會有耐心堅持每天都寫日記。日記一開始還能理解,可是越到後頭卻越發語序顛倒,字跡繚亂,那名叫茜茜的女孩顯然精神開始有些不正常了。

「紅繩子!我討厭!白衣服的叔叔說,黑色是絕望,紅色是瘋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贖。」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

「白繩子出現了!」

越到後頭,林夕就越看不懂,寫日記的人似乎越來越瘋,性情也從最開始的乖巧變得暴躁,紙面上有十分明顯的划痕,像是指甲在紙張上頭劃過一樣。林夕看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不由得也覺得暴躁了起來,她還待細看,房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她抓著日記本,面色難看,只等門外有人闖進來,便直接將日記本砸過去,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可是敲門的人很有禮貌,敲一會兒,停一下,麻木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完全不管房間里是否會有人給他開門一樣。

林夕覺得頭皮發麻,但是外頭的人不進來也不離開,就那樣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緊閉的房門,萬一吵醒了其他房間里的惡魔,她的處境可就十分不妙了。與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場,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對一,至少還是有勝算的。

林夕經過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正處在於遊戲中爆seed的狀態中,遇到誰都敢衝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門把,掂了掂手裡的「板磚」,才一鼓作氣地拉開了門。

敲門聲戛然而止,林夕低頭一看,只見一個比那貓耳男孩還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蓋。這麼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卻一時間看得愣住了,因為這個孩子很「正常」,沒有畸形的樣貌,沒有尖銳的指甲,更沒有暴戾瘋狂的眼眸。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隻手微微抬起,保持著敲門的姿勢,眼睛平視前方,甚至沒有抬頭看林夕一眼。

借著走廊上微弱的燈光,林夕看見了他抬起來的手腕上,綁著一條細細的,黑色的繩。

門開了,小男孩一語不發的往前走,一頭撞在林夕的膝蓋上。林夕正想讓開,卻看見那小男孩腳步不停,十分機械地邁著步子,但是因為被林夕擋著,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從敲門到現在,他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只會按照規定的程序動作。

林夕讓開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進了房裡,打開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燙好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決定跟上去。

她將日記本塞進自己的風衣里,手裡握著上膛的手/槍,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後。

小男孩抱著衣服,那褲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絆了他一腳,讓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彷彿不知道疼痛為何一樣,爬起身,抱著衣服,又繼續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上了五樓,在一間房門前站定,她才跟著停下了腳步。

小男孩開了門,抱著衣服走了進去,她想,那應該是他的房間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這才發現五樓和他處不同,偌大的五樓,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間房間。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樓梯口處卻傳來了十分耳熟的聲音,那稚嫩的男童聲有些尖銳地叫道:「我聞到小老鼠的氣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隨即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約莫有三個人。

林夕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等她回過神,她已經打開了房門躲進了屋裡——她寧可面對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對外頭的惡魔。

林夕一時衝動,在恐懼的驅使下闖進了房間,但是等到她進了房間,卻又突然後悔了。

房間里還有人,或者說,房間里本來就屬於另一個人,那個小男孩只是來送衣服的。

那戴著黑色繩子的男孩將疊好的衣服塞進了柜子里,便自顧自地繞開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過門扉,林夕能看見那貓耳男孩牽著那個被她砸破頭的女惡魔就站在外面,獸類的豎瞳死死地盯著她,卻又好像因為某種忌憚而不敢上前一步。

彷彿貓咪不慎闖入了老虎的領地,出於獸類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門關上了,林夕僵硬著脖子緩緩扭回頭,就看到這處格外精緻的房間里,那個坐在書桌前背對著他的男孩。

白襯衫,黑長褲,一頭乾爽的小碎發,一個清瘦的背影,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

卻讓外頭那些瘋狂的惡魔望而止步。

能讓惡魔如此忌憚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惡魔嗎?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窒息,她背靠著牆壁,死死地握緊了手/槍,卻已是進退不得。

前有虎,後有狼,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絕望?而且林夕分明記得自己的子彈命中了那個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腦袋,那個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頭。她以為她殺了人,甚至為此而崩潰失措,但是方才看他們的模樣,卻又分明還行動自如。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這些魔鬼,真的刀槍不入甚至能死而復生不成?

如果連子彈都無法傷及他們分毫,那她還能怎麼辦?

向神明祈禱?但她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地獄里,神明又何曾眷顧過她分毫?

渾渾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場,她有些絕望地想,與其在活著的時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邊當偶人,還不如現在就一發子彈了結了自己,至少死得不會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緩慢地潰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竟回過了頭來。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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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死出鐵骨美感[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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