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個渣渣（二）

等到下班點后，賀也關機拿衣服的空，辦公室門被敲響。

然後他便在一圈兒女同事的環繞下，浩浩蕩蕩去乘電梯。

當然，還是有其他男同事的，只不過被擠在外圈差點沒搭上電梯。

莫卡滴溜溜在賀也身邊轉著，然後討好自己的主人：[主人不愧是主人，在哪裡都受歡迎。]

它非次元產物，沒有人能發現它的存在。

它與主人間的交流基本靠「意識」。

賀也收下它的諂媚，挑了挑眉毛，下巴微揚，「墮落是慾望最好的養分，我的外形有讓人墮落的資本。」

莫卡脫口而出：[這個外形是李繼衡……]

它反應過來閉上嘴時已經晚了，陰陽臉的圓球像被無形的力量掐住脖子的小雞，似乎能夠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還好，這種類似「痛苦」的壓力只持續了短短一秒。

莫卡乖乖跟在賀也身邊，再不敢亂說話了。

「李繼衡可沒有被人如此迷戀過的經歷。」

賀也的聲音幽幽傳來，莫卡乖巧應是。

助理定的餐廳很有格調，裡面播放著舒緩悅耳的曲子。

他們一行來到提前定好的包廂，然後眾人紛紛脫下身上的大衣入座。

賀也身邊的一個位置當然要坐助理小姐，另一邊則坐了一位腳速極快的男同事。

「李總。」男同事跟賀也打招呼。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作為讓其他幾人翻了好幾個白眼。

「嗯，我記得你，上半年評選的最優員工，許昆。」賀也說。

「李總好記性，實在太榮幸了，能被李總記住。」

男同事樂呵呵地道，殷勤地為賀也倒上茶水。

賀也打定主意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擺出一副溫和有禮、平易近人的模樣，處處照顧女士，紳士得不得了。

女同事們被照顧得膽子大了一些，開始臉頰發紅地向賀也提問。

「李總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有喜歡的人了嗎？」

「沒……」

「李總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

什麼類型的女孩？

賀也想了想，搖頭，「隨緣吧，碰上了就是了。」

要說對年輕多金、英俊瀟洒的未來boss沒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三個問題問出來之後，女同事基本就知道自己沒戲了。

尤其最後一個答案，隨緣，想想她們都與李總共事三個多月了，對方要能動心早就動心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們欣賞極品美男的心情。

畢竟，在這個社會，無論是漂亮的女人，還是帥到這種程度的男人，都是稀缺資源啊！

等酒菜上來，眾人一起喝了一圈兒之後，氛圍逐漸熱起來，大家也更放得開了。

女同事們談論起化妝品、衣服鞋子，男同事們終於有了發揮的空間，紛紛聚攏到賀也附近來，談論一些時事，並公司上的一些內容。

說說笑笑一會兒，賀也覺得氣悶，取出煙盒和打火機示意道：「我去抽根煙。」

許昆連忙跟上，「我也去。」

兩人坐在吸煙區的沙發上，點上煙，灰白的煙圈逸散開來。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無理取鬧？！你怎麼不說你出軌？找小三？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

大廳傳來一道女人尖銳的叫喊聲，她對峙的男人臉色難看，可還是顧及臉面壓制著怒氣，低聲哄人。

女人明顯被安撫住了，隨後被男人匆匆帶出餐廳。

許昆嘆了句，「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有的有媳婦不珍惜，有的還打著光棍找不到媳婦……」

他隱有些自嘲的意味。

說完，許昆看了眼姿態慵懶瀟洒的賀也，對方那張常常被女同事花痴的臉，在燈光下輪廓分明，異常好看。

「像李總，不用費心思，就有大把的女人撲過來……」

賀也聽得出他話中的酸氣，但是不以為意。

優秀且具有威脅性的男性，必然會遭受同性的嫉妒，他理解對方。

「切！那些女人，還不是看錢……」

酒精麻痹了許昆的大腦，在話出口的一瞬，他就立刻清醒了大半，暗道一聲「糟糕」。

他本能想著往回圓一下話頭，結果就聽到煙霧后的李總突然問他：「許昆，你知道直男癌嗎？」

許昆油田一樣的臉突然間就漲紅了，很難看，「李總……」

賀也笑了下，打斷他，「你別誤會，我就是剛聽人說了這麼個詞，有些不明白這到底代指什麼呢？」

許昆：「……這都是嫉妒的女人亂給男人起的外號。」

「哦，這樣啊……」

好像是信了。

李總真的不知道直男癌的意思嗎？

他會不會在涮著自己玩？

許昆心裡彆扭，總覺得頭頂上一頂「直男癌」的帽子被李總扣得牢牢的。

賀也在煙灰缸摁滅煙蒂，瀟洒抬腿，「走了，回去。」

許昆跟在他的後面，一言不發。

對方身高高出他足有半頭，寬肩窄腰、身材健壯，穿著西裝西褲顯得格外精英范。

不像自己，連買身合適的西裝都不好買。

他嫉妒得都要面目全非了。

老天爺真不公平，給了這種富二代好的出身不說，偏又給了他上好的外在條件！

一下班就來吃飯，再怎麼吃，到9點的時候，飯也吃的差不多了。

有幾個人倡議再轉場去玩別的，唱K或者酒吧。

賀也不打算去，便道：「你們好好玩兒，賬都記上，回來我給報銷。」

「耶！李總敞亮！」

「謝謝老闆！老闆再見！」

「謝謝老闆！」

……

眾人一起往外走的時候，莫卡在賀也的耳邊突然出聲道：[主人！目標人物出現！]

賀也的目光落在剛進門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的是高俊，這是他的相親對象於小姐。]

莫卡搜集到信息趕緊告訴主人。

「這個點兒出來相親？」

[是的，主人，高俊天天加班，這個時間才剛剛下班，就與於小姐約在這個時間。]

那位於小姐顯然有些不痛快，再加上有些疲倦，臉色看起有些憔悴。

不過這總歸是相親，於小姐無論是出於禮貌，還是重視這次約會，她都要表現得體，很快調整好表情。

賀也心中一動，跟同事們說了一聲，讓他們先走，然後調轉腳步來到於小姐座位的後方。

高俊人五官不說多好看，但也算不得丑，就是一普通長相。

不過他長得高、瘦、白，捯飭一下在男人當中可以打80分。

最起碼對於微胖繫於小姐來說，高俊在她相過的對象當中，絕對算外形條件最好的。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相親，相對於於小姐還願意矜持一下來說，高俊就直白多了。

「於小姐，我的條件就是這樣，有車無房本地戶口，這些你都了解了，咱們時間都寶貴，沒必要整那些虛的，我跟你說一下我的擇偶標準，如果你覺得合適咱們就進行下一步。」

啥？

於小姐放在咖啡杯上的手指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

高俊壓根不給她疑問的時間，直截了當道：「我希望我以後的伴侶能夠在結婚後照顧好家庭，家務當然要做，孩子我喜歡男孩，生了兒子必須要親自帶，據說這樣對小孩子的心理有好處……」

高俊頓了頓，「於小姐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得到最好的照顧吧？」

他話中的篤定讓於小姐啼笑皆非，尤其那句「喜歡男孩，生了兒子如何如何」，簡直難以置信，現在的年輕一代還有這種想法的人。

她鬆開握住咖啡杯的手指，淡淡道：「哦，高先生的擇偶標準說完了嗎？那是不是也該聽聽我的擇偶標準？」

高俊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接著道，「於小姐也知道我雖然有一輛30萬的車，但是婚房沒有，家中的那套房子在我父親名下，是他的養老房，很小，所以我希望，在結婚的時候，於小姐家裡能夠出首付買一套婚房供我們居住，不然會讓小孩子受苦的，你說對不對？」

「至於於小姐的擇偶標準……」高俊微微一笑，「恕我冒昧，你們『大齡剩女』之所以剩下，不正是因為你們的擇偶標準，過高於你們自己真正的水準？做人，最主要還是要擺平自己的位置。」

都已經剩下了，原因不就是自恃過高么？

這是高俊未盡的話意。

於小姐已經氣得手指發顫，相親路上避免不了會有些坎坷，但是，她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奇葩。

她緩緩平息，冷笑著反駁道：「高先生難道就不覺得你的擇偶標準，過於高於你的真正水平？」

高俊仍舊是那副欠扁的嘴臉，「於小姐忘了，我今年26歲，而你……」

他雖未說完，但凡是個人就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

他在嫌棄於小姐的年齡。

年齡大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了嗎？！

更何況她才29歲！一點都不大好嗎！

於小姐氣得發抖，端起咖啡杯就要潑向高俊，卻突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攔住。

她訝異地抬頭，正對上一張英俊逼人的臉笑吟吟地看著她。

來人身高很高，肩膀寬闊，能讓人感覺非常有安全感。

他將她端咖啡杯的手摁下，咖啡杯落回桌面，響起一道淺淺的清脆聲。

「於小姐，這種渣滓怎麼用得著髒了你的手。」

聲音亦是低沉而有磁性，於小姐聽得莫名耳根發燙。

高俊原本有些驚異的表情換成了惱羞成怒，「你是誰？這裡有你插話的……」

後面的話他已經說不出口了，因為來人一拳搗向他的鼻樑，劇痛使他無法分心。

高俊慘嚎一聲，捂著狂冒血的鼻子軟趴趴地跪倒在地。

臉部的劇痛讓他懷疑自己的鼻樑是否斷了，酸痛的同時，眼淚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落下，額角的青筋彰顯著他此刻正在承受的痛楚，讓旁觀的人都覺得鼻子似是在隱隱作痛。

「你……」

他怨恨的眼神盯在賀也身上。

後者全然不在意，將座位上的女式外套拿起來，幫助於小姐穿上。

於小姐呆愣愣地站起來受他擺布，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站著的位置極為微妙，看起來就像是高先生給她跪下一樣……

不得不說，她心裡爽極了！

可是又擔心因為自己的事情為他人惹來麻煩，更對這位動手的先生的目的同樣心下遲疑。

賀也扳住於小姐的肩膀，瞥了眼扶著桌角試圖站起來的高俊，慢條斯理道：「這樣的人早晚會自食惡果，於小姐不要覺得有負擔，你很好，也值得更好的……」

他邊說邊將於小姐帶走，現場就只剩下高俊一人，鼻血淋漓，糊了半張臉。

服務員有過來幫他擦拭的，也被他狠狠推開。

高俊似乎能夠感受到周圍的人吃瓜看戲的種種姿態，拎起公文包狼狽地疾步離開。

「哎——！這位先生！還沒有買單！」

服務員的話晚了一步，對方已經衝出了餐廳大門。

「嘖！這人……」同事的表情一言難盡。

喊人的服務員搖搖頭說：「算了，這單就當我請了。」

「咱們工資才幾個哦，他不會故意的吧？逃單！」

「算了……下次見了要他補上，反正我是記住他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