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火之本源

彎了彎了白刃：「……」

他心裡激跳一下,臉上莫名有些紅，還沒來得及理清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見黃海一臉八卦看戲的表情,頓時不耐的揮手,「說什麼呢,快點幹活，這樹離土過久是要死的。」

黃海這會兒才顧得上朝地上那棵樹看去,這一看就移不開視線了——喔嚯！這樹可漂亮啊！

白刃用念力幫著他把樹給搬到皮卡大車上去,黃海上了車，臨走前還忍不住調侃一句，「啥時候帶嫂子露個臉啊，我請吃飯！」

白刃笑罵一聲，「你小子倒皮實了,快走吧,這樹要出了事,局長非把你皮給扒了！」

黃海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追問了,哈哈一笑，一踩油門，轉彎下山去了。

白刃蹲在一邊等了會，想了一想,又把樹上那句話給白楓涵說了,讓他們注意一下龍涎山附近有沒有可疑人出沒,發現了暫時別打草驚蛇,等他問了鳳凰的意見再說。

就這麼在原地等了兩三個小時，籠罩著屋子的結界總算撤了。

白刃抬頭一看，「嘶」的一聲倒抽口冷氣，眼睛都瞪大了！

只見面前兩顆巨樹衝天而起，樹榦得有三四人合抱那麼粗，樹高至少三十米以上，一火紅一冰玉，火紅那顆連樹榦都是深沉的紅，樹葉鮮烈如火，就像一片片燃燒起來的火焰綻開在樹上，撲面而來就是一股炎熱的火靈之氣，冰玉那顆就是之前冰晶梧桐樹的放大版，只是這實在是太大了，此刻乍然那麼一看，還真有種磅礴浩大震懾人心的感覺，兩棵巨大的梧桐樹一左一右矗立在那裡，火紅與冰玉交相輝映，卻奇異的沒有產生一點對撞的感覺，反而還有種陰陽融匯的自然之境，看著很是舒服。

就在那樹榦之上，離地三四米之處，樹冠之上粗大的樹枝延伸下來，彎彎繞繞，纏繞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房間，偏偏那切面還是光滑平整，房間樣式就像是最新穎的別墅，有陽台，有卧室，有走廊，還有露台，而且全部是純天然原生木打造，古意盎然之中又有種現代化的感覺，偏偏因為設計的很合理而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感，冰玉為牆，紅葉為頂，充分把兩種顏色發揮到了極致，融合的極為漂亮。

房屋之下，是一汪碧玉一般清澈的水波，兩棵樹都紮根在水裡，火紅的梧桐樹樹根周圍是炎熱的溫泉，冰玉梧桐樹周圍是冰涼的寒泉，交融之地就是正常的水溫，上面還有一座又一座樹榦做的木質走廊連接房屋與岸邊，岸上還有一圈木質柵欄圍著，周圍各色奇花異草遍地綻開，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味，彷彿世外桃源一般，極為的美麗。

「天吶！」白刃忍不住喃喃，「我住了總統套房！」

蒼瀾從橋上悠悠然的走過來，見他這神情，滿意的一點頭，「你的鳥我都放樹上了，雛鳥也在那裡。」

他指了指兩棵樹中間交融的地方，那裡是極熱與極冷相融之地，溫度適中，樹榦之間正有各色鳥兒嘰嘰喳喳跳來跳去，它們的鳥窩都分散掛在那裡，靠近火梧桐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鳥巢，周圍用樹枝圍成一個籮筐一樣的圍欄，四面八方都封住了，防止雛鳥們從上面掉下來，火梧桐溫度高，正適宜它們居住，此刻都一臉新奇的趴在那兒看著周圍，嘴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白刃看著它們那新奇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挺好的。」

蒼瀾招手叫他進來，白刃略顯新奇的跨上那條木橋走廊，蒼瀾輕輕一揮手，外面木柵欄上一股奇異的力量涌動而出，轉瞬化出一個結界把裡面籠罩住了。

他指了指那顆火梧桐，語氣里有些複雜的感覺，「那是你的伴生火梧桐，這顆冰玉梧桐樹是我的母樹，都已經開智了。」

鳳凰族每隻鳳凰出殼的時候都有一顆與之屬性相對的梧桐樹種子伴生，蒼瀾自己的就是它的冰晶梧桐樹，白刃出殼那會自然也有一顆種子，種子的成長是與他的實力相對應的，蒼瀾實力有妖神之境，母樹自然也早已有幾百米高了，極為巨大，這還只是它縮小了之後的，要真以本體現世，估計這山都能給它壓扁了。

他目光凝望在那顆火梧桐上，語氣還算平穩，手指卻不自覺握緊了，「那棵樹自你死後便要枯萎，我把鳳凰族的火梧桐全部打劫了，以鳳凰族族長的母樹之力供養它，好容易讓它活了下來，這幾年卻也就這麼大，無法再長了，等你恢復鳳凰本體，與它重新契約，自然會讓它再次成長。」

白刃心裡剛剛生出一點兒感慨，被他這話一攪，頓時有些無語起來，「……打劫？」

蒼瀾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那五族基本上都死光了，它們的族長又害你身死，我自然得要些報酬。」他低頭看著腳下的水，唇角微微揚起，「這是龍族至寶龍心水，普通人有點病痛之類，喝點它就藥到病除了。」

白刃：「……」

土豪你好，土豪我要抱你大腿！

冰火梧桐為家，龍心至寶為水，鳳凰鎮宅，妖神建屋，世上還有人比他更豪嗎？有嗎！？

白刃艱難的把心裡那股豪氣乾雲給壓下去，問道：「龍涎山離這裡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你明天怎麼去？需要我們安排嗎？」

蒼瀾奇怪的看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去？」

白刃：「……」

白刃：「……人家不是約你了嗎？」

蒼瀾更加奇怪了，「他約我我就要去，我是那麼隨便的鳳凰嗎？」

白刃：「……」

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蒼瀾一手負於身後，仰頭望著那顆巨大的冰玉梧桐樹，眉宇之間凝著一抹森寒的殺機，「顧淩這個人狡猾的很，明天他一定不會用真身過來，來的不過一抹分魂罷了，就是殺了也不會傷他分毫，反而會受他牽制，龍涎山上一定有他布下的陷阱，去了不但一分線索都找不到，說不準還會受一肚子氣，不去也罷。」

他想了想，又道：「他估計早知道我不會去了，所以應該會出什麼亂子引我過去，你們最好把那山附近的人疏散開去，明天過了再說。」

白刃皺眉道：「這人竟是如此瘋狂？」

蒼瀾微微眯眼，「那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態瘋子，不過瘋子也算有個好處，他這個人固執到了一定程度，反而已成了執念，極為遵守自己的諾言，輕易不許諾，一旦許諾，必會做到。」

白刃苦惱的皺著眉，「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嗎？」

蒼瀾奇怪的看著他，「我不是已經說了嗎？」

白刃一呆，「……啊？」

蒼瀾伸出一根手指，恨鐵不成鋼的在他腦門上一戳，「他極為重諾，他剛剛不是在固定時間固定地點約了我見面嗎？」

白刃捂著腦門，依舊有點獃獃的，「……所以？」

蒼瀾很嫌棄的戳他腦門，「時間不能改，地點可以改啊！」

白刃整個人都被他戳呆了：「……於是？」

蒼瀾一拂袖，豪氣乾雲，「把龍涎山移平了，他哪裡再來的龍涎山約我？」

白刃：「……」

啊，真是個簡單又粗暴的好辦法。

白刃嘆口氣，「我現在讓園長那邊再送過來一套別墅鳥房給海東青，好了，你們也別湊熱鬧了，該幹嘛幹嘛去，窩裡的小崽兒都餵了嗎？十七毛，我聽到你窩裡的崽子在叫餓了！」

一隻綠和尚鸚鵡頓時翅膀一扇呼啦啦飛到自家窩口，腦袋一點一點吐食給小崽兒吃了。

海東青黑色的眼珠子看著他，幽幽的說：「粑粑不教訓它一頓嗎？」

白刃笑得溫柔又和藹，「大毛是我最乖的崽兒，我怎麼會不給你做主呢？」

海東青眼睛一亮！

「問題是……」白刃一攤手，「……你粑粑我打不過它。」

海東青：「……」

白刃一臉純良又無辜，「知道它是什麼鳥嗎？」

海東青仰頭叫：「鄉下來的林妹妹！」

白刃：「……」

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呢，果然不該給你們看電視，一群開了智的妖鳥！

他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慢悠悠道：「那是鳳凰。」

群鳥：「……」

一瞬間整個鳥房安靜到落針可聞。

白刃對自己拋下一個重磅炸/彈這件事絲毫沒有自覺性，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悠悠然的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人家鳳凰不露威壓不和你們凡鳥一般見識，你們倒真把人家當雞看了，別到時候被凍成冰再來找我做主。」

說完，他便直接出了門去，留下鳥房裡一眾瞬間沸騰起來的群鳥。

他往後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個邪妄的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以為有個鳳凰圖騰的爹就可以為所欲為，其它妖也不是沒被它們欺負過，現在遇到硬茬子，總算踢到鐵板了。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鳳凰，不是像他這樣的人身鳳魂，一旦鳳凰露出屬於鳥類統治者至高無上的威壓，這些個小崽子怕是一瞬間就會留下恐怖的心理陰影，徹底阻絕它們以後成長的道路，蒼瀾只是把海東青趕出去而已，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打了個電話告訴那邊鳳凰找到了，再和動物園那邊吩咐送一個別墅鳥窩過來，接著打給黃司機讓他送一台55寸超大電視機上來，再回去把保溫箱里的小崽兒們都餵飽了，一切搞定之後，白刃換了身普通的休閑服，拿了套帳篷直接去了鳥房。

鳥房裡在一瞬間的吵鬧尖叫過後又安靜了下來，一隻一隻動作都輕手輕腳，連飛行時翅膀拍打的聲音都幾近於無，生怕打擾到別墅里在睡覺的鳳凰。

白刃哼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

他把帳篷搭起來，鑽進去，門口對準蒼瀾的方向，開始發獃。

唉，也不知道他啥時候睡醒呢，叫醒什麼的還是不用想了，他……有點捨不得。

一隻大鳳凰擠在一個小小的別墅里睡覺，尾巴都塞不下露出來了，想一想也真是有點好笑。

看著看著，眼皮不自覺有點困。

他打了個哈欠，一手撐著頭，就這麼靠在帳篷里睡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不太踏實，夢裡總是有模糊的光影閃爍，有人在癲狂大笑，有法寶飛舞的撞擊聲，血灑長空，還有屬於鳥類的，凄厲哀絕的鳴叫聲。

「瀾！瀾你別死，你撐不會有事的！」

「顧淩我殺了你啊啊啊！」

「走！快走！你不是他的對手，走！」

「你們逃不了的，逃不了的！哈哈哈哈哈！」

「唧唧唧唧唧唧！」

驀然一陣清脆的鳥叫聲響起，白刃從噩夢之中掙扎著回過神來，手下意識朝聲援傳來的方向一摸，抓到一個嗡嗡震動著的東西。

他揉著額頭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鈴聲，來電顯示「老頭」兩個字憤怒的在屏幕上顫抖著，努力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白刃深吸口氣，按了接聽鍵，嘶啞的聲音帶著朦朧的鼻音懶洋洋的響起，「……喂？」

手機那邊詭異的頓了好一會，白楓涵的聲音幽幽的傳過來，「你在做什麼？」

白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驚訝的發現已經是晚上了，他咳了一聲，臉不紅心不跳，「睡覺。」

白楓涵差點又跳腳：「我讓你陪鳳凰你給我睡覺？」

白刃看了眼還窩在別墅里呼呼大睡的鳳凰，懶洋洋的說：「鳳凰在睡覺，我在陪/睡。」

白楓涵：「……」等等這話是不是哪裡有問題？陪陪陪陪陪……陪/睡？

白楓涵忍了又忍，怒了，「你個偷懶的兔崽子，是不是你勾著人家去睡的？」

白刃挺委屈，「老頭子，我也是鳳凰，別厚此薄彼。」

白楓涵應他，「是是是，雜牌鳳凰。」

白刃……白刃決定大度的不和自家老頭子計較，正了正神色，問道：「這麼晚來電話，有什麼事？」

白楓涵的聲音猶豫了一下，慢吞吞的響起，「你確定……鳳凰在睡覺？」

白刃嘆氣，「都睡了一個白天了，現在都沒動靜。」

白楓涵這次聲音凝重了不少，「京城南街那口鎖龍井你知道吧，剛剛妖……呃，諸葛檢測到鎖龍井裡有能量波動傳過來，能量等級達到了S級，並且還在持續上漲，很有可能超過S級到達SS級，現在我們以那附近要開展軍事演練為由把那裡封鎖了，開了結界隔離出來，但是結界里……」他頓了一頓，聲音沉沉的響起，「能聽到很清晰的龍吟聲，並且在越來越響。」

白刃呼吸一頓。

白楓涵沉著聲音道：「按照這趨勢，等到後半夜，那條龍就該出來了。」

那附近可是一條很繁華的街道，若是那惡龍出來……

白刃微微咬牙，「不是說鎖龍井的封印很堅固嗎，怎麼突然就破了？」

白楓涵凝聲道：「我們懷疑……是有新的祭品子嗣出現了，很有可能是青龍。」

白刃蹙眉，「青龍破了封印？」

他突然想起來剛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出來一條很逼真的龍吐水畫面，當時蒼瀾說感覺到了龍息，他以為是特效做的逼真，也沒當一回事，如今看來……

「有人無聲無息越過防火牆進了我們的內部網路！」

白楓涵一驚：「什麼！有人越過了諸葛？」

白刃一邊起身收拾，一邊把中午遇到的事情說了一番，走到房門口時看了眼還在睡著的鳳凰，咬咬牙，一開門走了出去，「基本就是這樣，瀾當時說起過，怪我沒有當回事，我現在立刻趕去那邊，你們盡量先加固結界，另外安排人將總局系統徹查一遍，我們太過依賴諸葛，一些基礎的防衛，反倒是落下了。」

白楓涵猶疑著道：「妖神那邊……」

白刃倏地停下了腳步，他閉了閉眼，聲音聽起來沉沉的，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覺，「總局，我希望你明白，妖神是我們的後盾，但並不是我們特事局，我們國家，甚至是我們人類的一員，維護和平是我們的責任，不是它的責任，它可以在我們遇到危險時救我們一命，那來自於它的意願，但那不是它該做的事，當事態不可控時我們可以求助於它，但是當我們自己可以做到時……」

他倏地睜眼，目光明亮而平靜，透著一股彷彿歷經世事一般的沉穩，「我們，應該盡量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

手機那邊沉默很久，突然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只過了一個白天，你已經會向著它說話了。」

白刃動作利落的回了屋子，取了車鑰匙直奔車庫，一本正經的道：「我們本就應該自立自強，隨便依靠別人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行了，誰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那邊笑罵一聲，「表面看是盡量把它摘出去，要是別人估計會以為你們關係不好，實際上是怕我們出去隨意打著妖神/的名義行事，給它惹亂子吧。」

白刃把手機固定在車裡專用的手機架上，插鑰匙發動車子，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微微一笑，「別擔心，瀾給我的天一鏡可以封住那個缺口，你們現在先穩住封印，等我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