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出櫃啦

此為防盜章被這句話一提醒,白刃也總算是回過神了,他感覺著腦袋上還在不斷揉來揉去的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可以……請您把手放下來嗎？」

腦袋上的手又揉搓了兩下才慢吞吞放下來,白刃竟然在那張讓人驚艷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隱約的不舍和遺憾，他眨眨眼睛,再去看的時候,對方又恢復了一臉清冷淡漠。

……所以剛剛那是錯覺對吧？

他咳嗽一聲,努力壓下這個讓他心臟莫名激跳的想法，問道：「冰凰……陛下,這裡的地震……應該是沒事了吧？」

蒼瀾這次沒沉默，他點點頭，聲音雖是清冷,卻帶著一股柔和細膩，並不讓人感到絲毫不適，「嗯，地龍碎裂的身體被我修補好了，地底裂開的口子有地龍在,不出一天就能恢復如初,下面有結界守護,地面上的人並不會有什麼影響。」

白刃剛剛鬆口氣,蒼瀾忽的一蹙眉,不悅道：「我叫蒼瀾,蒼天之下,瀾水之淵，你可以叫我瀾。」

白刃張張嘴：「瀾……瀾？」

蒼瀾嚴肅的糾正他，「不是瀾瀾，是瀾！」

白刃：「……」

怎麼辦，這隻鳳凰對我太好了，我有點受寵若驚！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什麼榮幸之至，而是前所未有的驚悚！

當一個很強大很尊貴的人突然對你好時，不是有所圖謀，就是有所圖謀！

可他身上實在沒什麼值得這隻鳳凰圖謀的，顯赫的家室對這隻鳳凰強大的力量來說不值一提，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得到比他更好的待遇，人間界壓根沒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他，就算對現在的消息不太靈通，可只要他一說出口，多得是有人為他解惑，不值得他用這種圖謀的方式來獲取。

除非……他是真的想要對他好？

白刃有點懵，想了一想，他把剛剛的疑惑給問了出來，「你說……我小時候見過你？」

不是說他一直在沉睡嗎？怎麼那麼早就見過面了？

蒼瀾也沒避諱，彎著眼睛笑眯眯的點頭，「是啊，你是我看著出生的。」

白刃一呆，「啊？」

蒼瀾繼續補刀：「我本來打算吃了你，沒想到煮著煮著，你就出生了。」

白刃：「……」

救命！這隻鳳凰吃人的！

蒼瀾還在那慢慢悠悠的說：「當時你差點被水淹死，還是我救了你。」

白刃：「……」

難道不是被水燙死么？

一邊的顧鏡雲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了，「哪個人類能煮著煮著出生了？他認識的是你的圖騰鳳凰，只有鳳凰蛋吸足了熱量才可以平安出生，一出生不是被燙死，而是淹死！」

白刃豁然開朗，「你認識我的圖騰？」

蒼瀾卻是搖了搖頭，冰藍色的雙眼定定的看著他，「不，我認識的，從始至終都是你。」

顧鏡雲在一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冰凰陛下，您可能還不清楚，現在的世界和遠古時代是不一樣的，覺醒者覺醒的圖騰妖獸是有自己的魂魄的，妖獸和人並不是一個魂魄，覺醒者進化分為三個階段，覺醒，半獸化，獸化，覺醒圖騰為第一步，可以借用圖騰妖獸的力量，半獸化是在圖騰妖獸完全豐滿以後進行的，可以把自己身體一部分化為圖騰妖獸的模樣，若是到完全獸化之前還找不到合適的妖獸契約，圖騰妖獸的魂魄會完全覺醒，吞噬宿主本身的魂魄，佔用他的身體，成為所謂的吞噬體，您或許和白刃隊長的圖騰妖獸有所交情，但白刃隊長並不是您所認識的火鳳凰，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

蒼瀾微微側頭，眼神平平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說不出有什麼味道，但顧鏡雲莫名覺得心裡有些冷，那種冷並不是由外而內的，更像是由心裡而生出的一種，遍布四肢百骸的冷。

蒼瀾移開視線，沒有再看他，唇角勾起一抹似冷似諷的弧度，「我知道，我怎會不知道。」

冰藍色的眼睛靜靜的看著眼前穿著黑色軍裝的人，恍然間似乎又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前，那一抹血腥而殘虐的畫面。

青龍，白虎，鳳凰，玄武，麒麟……

天地五大神族各被丟出其中一名天賦最優秀的子嗣，流出的血浸染了整座金色陣法，幾隻妖皇在邊上鎮壓，不准它們動彈一步，凄厲絕望的哀鳴聲響徹四野，等他聞訊趕過去的時候，金紅色的鳳凰剛剛燃燒完身上最後一滴鳳凰精血。

「天地煞氣泄露，妖族與修者都將被滅族，這是唯一讓我們妖族存活下來的辦法！」

「我不管什麼妖族修者，你們動了他，那就準備承受我的怒火吧。」

「冰凰，你別再執迷不悟，若不這樣做，妖族所有妖獸都將會死去！」

「呵！以天地五行本源為陣，以五族神獸為祭，讓所有死去的妖獸神魂附著到人族身上，借人族氣運讓它們重生？到時候活過來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怪物罷了，死去的妖獸，是不可能再活過來的，執迷不悟的，一直是你們！」

「既然說不通，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從未想過，要和你們客氣。」

那場戰鬥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雖然最後他的確將他們殺了，但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伸出手來，在面前男子頭髮上輕輕摸了摸。

若說這世界上其它覺醒者的確是一身二魂，那唯有當初作為祭品的五個神獸子嗣，是一魂兩身的存在了。

白刃圖騰上的火鳳凰，就是他自己真正的身體。

傻崽崽，還找什麼契約獸，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契約者，若是實在想找，我就是你最好的契約獸。

他把白刃的頭髮揉成一個蓬鬆的鳥窩，滿意的鬆手，「團團，別聽他胡說，你和你的圖騰用的是一個魂魄，我要找的，從來都是你。」

白刃頂著一頭蓬鬆的鳥窩頭看著他，雙眼呈死魚眼狀，「可以……別叫我團團嗎？我現在叫白刃。」

蒼瀾一臉慈祥的嘆氣，「好吧，鑒於你一點都不白，那就叫你刃刃吧。」

人人？

白刃慘不忍睹的說：：「……算了還是叫我團……團吧。」

蒼瀾一臉「早這樣就好了」的微笑，終於讓白刃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被他耍了。

算了，名字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有一件事比較在意，「瀾，你剛剛說我和我的火鳳用的是一個魂魄，這種事情是只有我一個，還是很多？」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火鳳的魂魄沒有覺醒，卻不想，自己就是它的魂魄，這也有點太驚悚了。

蒼瀾眼睛一眯，臉色瞬間有絲沉重，「世界上有四個人是和你一樣的情況，其他人是誰我並不清楚，鳳凰既已出，剩下的就是青龍，白虎，玄武和麒麟，你們必須儘快找到其他四個人，若是被心懷不軌的人湊齊這五個人……」

白刃心裡一跳，不自覺問出口，「……會怎麼樣？」

蒼瀾轉眸望向漆黑的夜空，聲音懶洋洋的，卻有一種讓人心裡發寒的涼意從骨髓里升起。

「也不怎麼樣，不過是再經歷一次遠古時候那場毀天滅地的大戰而已。」

伴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軍綠色的直升飛機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嶺南森林飛了過去。

白刃低頭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六點十二分，預計半小時左右到達現場，目標地點沒有直升機降落的地方，需要我們直接空降。」

他抬起頭來，目光從面前的人臉上一一掃過，很快便做出了決斷，他把大致的情勢說了一遍，停了幾秒讓他們消化一下，又道：「因為現場被主腦『妖神』判定為一級警戒火災，所以這次我帶的差不多都是有助於滅火的契約者，鳳凰花的火普通水是滅不掉的，只有靠契約者，我們會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壓制火勢蔓延速度，再慢慢向中間合攏，中途不準出任何差錯，這裡有三個S級契約者，我負責東面最靠近居民的區域，魚敏琦負責南面，那裡有一座湖，方便你施展，顧鏡雲上校負責北面，至於西面……」

他抬起手指在人群里點了幾近一半的人，「張軒，沈晴，蘇雲澤……西面交給你們來守，剩下的人布置結界，把妖獸出現的波動全部壓制下來，尤其是中心區域，發現SS級妖獸的那一片！」

眾人目光熱切，一一應是，坐在右邊第二的一個黑瘦黑瘦的年輕男子忍不住舉手，「隊長，我呢？我怎麼沒任務？」

白刃瞟他一眼，神色帶著點兒散漫不羈，「你？你又沒滅火的能力，湊什麼熱鬧？」

年輕人還沒說話，突然背後泛起一陣耀眼的強光，那強光像是筆一般在他背後的空氣中畫著一個複雜的圖案，不過一兩秒就已經落成，那隱約竟是一隻飛躍的雪狼！

雪狼圖騰「嗡」的一顫，一道光芒倏忽從圖騰之中縱躍而出，落地化成一隻巴掌大的，雪白雪白的小……狗崽。

小狗崽搖搖尾巴，沖著白刃的方向「汪」的一聲叫，齜牙咧嘴好不兇悍，然而偏偏它目前的形態是一隻牙都還沒長齊的狗崽子，做出這副樣子，倒是讓人感覺怎麼看怎麼可愛。

年輕人迅速一彎腰把它抱在懷裡，臉上飄了一抹不自然的紅，「對不起，隊長，我還有些控制不住它……」

白刃微微一笑，燦若春花，「沒關係，聽說狗肉很好吃，正好我還沒吃過，試一試也無妨。」他舔舔嘴唇，無限期盼，「S級的狗，味道應該不錯。」

年輕人連同他懷裡抱著的狗同時打了個冷顫，小奶狗色厲內茬的叫了一聲，屁股一轉，腦袋一頭扎進自家主人懷裡，不出聲了。

白刃瞬時又收了笑，面色冷淡道：「苟黎，你雖然才成為契約者不到一個月，但是直到現在都不能徹底掌控契約者的力量，我不可能給你分配如此事關重大的任務，我現在對你只有一個命令，把你S級契約者的氣場全部放開，給我盯著森林裡面那隻SS級妖獸的狀況，有任何動靜，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苟黎不自覺坐直了身子，下意識高喊：「是！」

「嗤！」一聲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顧鏡雲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視線從人群里一一劃過，只在右邊兩個S級契約者身上微微頓了一下，又迅速的移開，眼裡一派居高臨下的冷漠。

白刃轉頭看著他，笑容柔和，「來之前，總局交給我對此次事件最高的指揮權，顧鏡雲上校有什麼問題嗎？」

顧鏡雲冷哼，「白刃少將的確指揮有度，只是……」

「那就謝謝顧鏡雲上校的誇獎。」白刃臉不紅心不跳，毫不客氣接下了這個「讚賞」，又用他那柔和的語氣溫柔的說，「既然上校沒問題，那可以請您安靜的做一尊美麗的冰雕嗎？」

顧鏡云：「……」

眾人：「……」

右邊第一排的魚敏琦默默的側過了頭，緊緊抿住微微翹起的唇角，打算做她安靜的小淑女。

顧鏡雲氣得臉色發白，半響沒說出一個字來，白刃禮貌的彎一個躬，優雅的說：「謝謝上校的配合，不勝感激。」

……顧鏡雲閉上眼睛閉目養神去了。

眾人：「……」

哇！隊長的臉皮又一次升級，爽！

半個小時后，直升機到達目的地，飛機后艙門緩緩打開，凜冽的寒風吹刮進來，幾乎要把裡面的人全部吸入高空之中。

眾人神色不變的抓著身邊的安全扶手，看著站在機艙門口的白刃。

「那麼，一切按照原定計劃進行，耳機訊號聯絡『妖神』，隨時進行彙報。」

他最後說了一句，展開雙臂在機艙門上助跑幾下，一個跳躍，縱身而下！

凜冽的寒風由上而下吹刮而起，刮的人臉頰升騰，白刃閉上眼睛，強大的精神力引導著體內的火系靈氣按照一定的軌跡運轉，他的背後霎時爆發出一片耀眼的金紅色光芒，光芒緩緩淡下去，竟是一隻振翅欲飛的火紅色鳳凰圖騰。

「唧——！」

隱約一聲悅耳的鳴叫聲響起，金紅色圖騰微微一顫，驀然，那一雙巨大的火色雙翼竟是從圖騰之中伸展開來，圖騰緩緩散去，半空只餘一個拍打著金紅色羽翼翱翔在天空的軍綠色人影。

他看著下面茵茵綠色之中燃起的恐怖火勢，到處都是屬於動物驚慌失措的慘叫聲，幸好火勢只是從中心區域向外蔓延，並不是在整片森林泛濫成災，還算在控制範圍之內。

他認準方向，背上羽翼輕輕一震，瞬間破開面前重重氣流，往東邊方向急掠而去。

金紅色光芒流星一般從天而降，墜入烈烈燃燒的火勢東邊，就像摩西分海，落地一瞬之間，東邊一大片燃得正旺的火焰倏然一下退避三尺，瞬間往回收縮了不小一段距離。

金紅色光芒緩緩褪去，露出其間包裹的人。

白刃看著面前如遇猛虎的火焰，捏捏手指，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小崽子們，你們爺爺我來了！」

他動作熟練的從腰側懸挂的包里掏出氧氣面罩帶上，按住耳機道：「『火鳳』白刃，就位完畢。」

確認一切準備就緒，他緩緩抬手，對面面前再度猖狂撲來的火焰輕輕一握手。

高空之中，直升飛機上，飛行到南面正要降落的魚敏琦視線不經意的一瞥，頓時就看到地上恐怖的火勢在東邊之地猛地往進一縮，就像是一塊完好無損的肉被什麼猛獸吞去了一塊，而這塊肉還在不斷的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被吞噬著。

她「嘶」的倒抽一口冷氣，眼睛卻是亮亮的，「隊長已經開始了，我也不能落後啊。」

助跑幾步，猛地躍起，背後藍色圖騰霎時出現，卻是一尾水藍色的錦鯉。

圖騰輕顫，一條巨大的，體長足足有三十多米的藍色錦鯉擺著魚尾從圖騰之中一躍而出，巨大的體重幾乎讓它幾秒的時間就落在了地上一片湖泊里，頓時濺起幾十米高的巨型瀑布水柱，巨大的魚尾憑空一擺，瀑布水柱改變方向，兜頭全部落在了湖面蔓延而開的火勢上，一片「嘶嘶」聲猛烈的響起，濃烈的煙霧嗆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入目全部是一片黑灰色的恐怖煙霧。

魚敏琦帶著氧氣面罩姍姍落下，藍色錦鯉浮在水面上，仰頭噴出一段水柱，正好將她穩穩的接住。

腳尖在水柱上一踏，縱身落地，魚敏琦抬手按住耳機，聲音清冽一如水珠寒泉，「『福魚』魚敏琦，就位完畢！」

耳機那邊傳來白刃鏗鏘有力的聲音，「收到！」

直升飛機連續飛到西面和北面，西面一大隊人呼啦啦就下去了，連同負責結界那一組也一起下了，空中頓時一片圖騰光芒閃爍，飛到北面的時候，顧鏡雲倒是沒掉鏈子，冰藍色圖騰在背後展開，那形狀竟然是一隻……胖乎乎毛絨絨的帝企鵝。

「嘎！」

隱約有尖利的聲音叫了一聲，圖騰企鵝自己動了起來，兩隻爪子抓住身下急速墜落的人，又尖又小的翅膀快速在空中划動起來，帶起劇烈的風聲緩緩流淌在身周，下墜的速度頓時減緩，不一會就臨近地面。

顧鏡雲正要鬆一口氣，突然企鵝又「嘎」的叫了一聲，隱約還帶著點嫌棄的感覺，顧鏡雲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企鵝「唰」的一下回歸圖騰原始狀態，散成點點熒光消失不見，顧鏡雲猝不及防，直接臉朝地面「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你太重了，我帶不動你！

這是那隻企鵝臨近消失的時候，說的最後一句話。

明明重的是你自己吧胖鳥！

我果然還是要找一隻靠譜的契約獸。

顧鏡雲趴在地上恨恨的想著，按住耳機回了一句，「『胖鳥』顧鏡雲，就位完畢！」

說完還忍不住牙疼了一下，對給他起這外號的總局白楓涵更恨了！

耳機那邊頓了一下，屬於白刃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上校大人，我那兒還有一瓶祛疤療傷的葯，您要嗎？」

顧鏡雲冷漠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風度，幾乎是咆哮道：「白刃信不信我把你下個月的假全部銷了！」

白刃無所謂的說：「哦，總局已經銷了，隨便你吧。」

顧鏡云：「……」瑪德，想罵人！

飛機上頓時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白色的小奶狗叼著自家主人的褲腳拚命往下面拽，苟黎緊緊扒著艙門把手哭天搶地，「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我不信你，你上次還差五米就把我甩出去了，這次我要和你緊緊栓一……啊啊啊！」

還沒說完，已經被不耐煩的小奶狗用力一叼再一甩，毫不客氣的把自家主人給甩到了半空中，它站在機艙口利落的一抖皮毛，白芒閃過，瞬間化成一隻一米多高的巨大雪狼，雪狼四爪一躍，迅速追上落到半空的苟黎，叼著他的腰帶在半空以空氣為地踩踏跳躍，不過十幾秒就成功落地。

它低頭看看轉身緊緊抱著它脖頸的主人，銀白色的眼睛里明晃晃閃出一抹嫌棄，皮毛一抖，苟黎不由自主鬆了手，「嘭」一下落在地面上，這才發現自己這次成功著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