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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咻咻的一條微博,不用過多解釋,都能猜到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很快,微博消息提醒多了數十條未查看評論。加上原先沒有查看點評論一共有好幾千條。
湯貝點開微博評論。
藍嘟嘟小姐:[吃驚][吃驚][吃驚]
你好土豆我是馬鈴薯:[跪了]不會吧……不管如何,人沒事就好。
還是涼白開好喝:好慘喔![點蠟][點蠟][點蠟][點蠟][點蠟][點蠟]
灰灰肥肥和狒狒:反正不是我!絕對不是我!
天天是個純逗比:攤上事了[遁走jip]
……
湯貝一條條瀏覽評論,後背靠著牆面,由於心情莫名感到不錯,裹著石膏的腳擱在另一條腿上點了點,只是還沒來得及好好得瑟,幾個她最頭疼的ID又出現了。
其中為首便是「你家七姑娘」,針對她五分鐘前發的微博,「你家七姑娘」又發起一波新的攻擊:「湯三哥這是混不下去,開始裝受傷博同情了嗎?」
湯貝:「……」
沒錯,她是一個編劇,微博加V認證編劇湯三哥,本是正經八百的戲劇學院導演系學生,因為大一莫名其妙跟著童老闆寫起了劇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天趕稿賺外快。只不過編劇圈也不太好混,混好混壞也存在一定的機緣。比如半年前她還是圈內小透明,半年後她就借著一部IP劇起飛了。
結果預想的飛升上神沒有出現,好不容易飛到半空中還重重地摔了下來了。原因也很簡單,由她第一次完全署名改編的電視劇火了爆了,不管是收視還是關注度。
然而不幸的是……它也爛尾了。
ORZ!
因為爛尾,不管是劇粉還是書粉都暴躁了,尤其該小說的作者大人在劇完結之後追悼了一篇痛心長文,發誓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地把自己小孩交出去,作為編劇和那部作品后媽的她更是羞愧難當,恨不得三跪九叩跟作者大大負荊請罪。
雖然,她也鬱悶好端端的劇怎麼就爛尾了……
其實,不管劇播出之前還是之後,她一直都是背鍋的那一個。剛開始她也沒正式對外的個人微博,書粉和劇粉最多在貼吧對她口誅筆伐。直到現在《XX傳》貼吧回帖最多的一個帖子,帖子名就叫做「大家說說支撐你們看完《XX傳》的動力是什麼?」
相對溫和的回復有:「我只想知道這劇到底能爛到什麼程度?」
「我也是好奇,到底是幾頭豬聚在一起改的劇。」
比較尖銳就是這樣子的:「狗日的編劇,我R你祖宗,將好好的結局改得跟狗屎一樣,聽說還特么要拍續集,編劇也不怕雷劈死你丫的!」
「樓上你在這裡罵編劇沒用,他又看不到。」
同樣來自「你家七姑娘」這個ID:「腦殘編劇不敢露真名,不敢開微博,生怕遭到書迷討伐,這種垃圾早晚遭天譴!」
就是因為這句「腦殘編劇不敢露真名,不敢開微博……」她重新註冊了一個微博,不僅實名註冊,還特意加V認證……」
然後,就這樣,變成了現在這個情況。她微博遭粉絲塗地是真的,她遭了霉運也是真的,出國旅遊第二天就成了傷殘人士。
剛剛這條微博,她也只是想試試水,畢竟《XX傳》已經完結半個月了,熱度差不多下了大半,想必她的微博也應該和諧了不少。
唉!
湯貝再次盯了眼自己的石膏腿,抬起頭,便看到電梯里的大靜和小靜。大靜和小靜原本在電梯里說著什麼,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各自抿住了唇。
她沖她們扯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次美國西部行大靜和小靜都是她的同行夥伴,兩人也都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因為名字里都有一個靜字,就用生日月份大小相互稱呼大靜小靜;不同她是導演系她們是表演系,認識也更早一些。這次她同她們一塊旅行,純粹是校內論壇相互結識。
除了她之外,同行還有另一個表演系的帥哥,是小靜的男朋友。
原本大家商量好,十五天的美國行她負責給他們拍照和攝影,他們給她免費當模特和演員。只不過現在,她必須要跟她們商量一件事,後面她應該是沒辦法同她們繼續玩了。
「我剛剛問了醫生,他說我這腿暫時不方便繼續行動了,需要住院一個星期。」湯貝望著她們,眨巴了兩下眼睛說,「所以後面治療結束我打算直接改航班先回國。」
她話音落下,大靜小靜都沒了聲音,至於小靜男友還在酒店趕過來的路上。因為今早睡懶覺沒有跟她們一塊出去拍攝。她的腿,也是今早才出的事。
大靜小靜還是沒有吭聲,湯貝把意思說明白:「我的想法是,你們繼續玩你們的,我就留在這裡先。」
她的行程可以泡湯,她們不能跟著泡湯啊。
這個……
兩人紛紛遺憾地低下了頭,然後性格相對直接的大靜問她一句:「那你一個人可以嗎?」
湯貝扯笑,正要吹噓一番,小靜抬起頭糾結地看著她說:「要不我留下來吧,湯導我留下來陪你。」
湯貝:「……」老實說,有些感動。
小靜繼續望著她,水汪汪的眼睛盛滿了難過的情緒:「你也是為了給我們拍片才受傷,我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
說著說著,幾乎,要落下淚來。
旁邊大靜不做聲,嘆氣歪了一下頭。
表演系的女孩表達起來神情就是比較豐富,一舉一動都有著不錯的視覺感受。湯貝感動地注視著她們,頓了一會,笑了,找了一個理由說:「我剛剛聯繫我家人,他們會過來接我,你們放心吧。」
她都這樣說了,大靜立馬接受了她的安排:「那我們隨時聯繫。」
湯貝微笑點頭。
傍晚,大靜她們都走了。
湯貝無聊地躺在美國主治醫生給她安排病房用手機上網,想大致了解一下美國急診住院費用,隨後整個人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哎呦……湯貝拱了拱身子,艱難地翻了個身。旁邊同病房的美國阿姨驚訝地詢問她——Areyouokay?
湯貝欲哭無淚,實在沒辦法說這次自己出國太趕,忘了買意外險。難怪今天她的主治醫生強烈建議住院……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
手機突然震動,湯貝看了眼屏幕——季柏文的視頻電話。
她看了看時間,現在這個時候季柏文應該正在上班的路上。「咳……」湯貝按掉了視頻,過了會,主動換了語音打過去。語音接通,她像是往日若無其事地嬉笑起來,「哥……你找我有事嗎?我還沒有起床……」
「你在洛杉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等她說完,季柏文硬邦邦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了出來。
湯貝有些懵,季柏文怎麼知道她受傷了?
不會是……今早的那條微博吧?!可是,季柏文怎麼知道她微博?他都不知道她是《XX傳》的編劇。湯貝大腦陷入了沉思,一時之間冒不出話來,只有耳朵微微發燙著。手機里季柏文還在逼問,面對季柏文剛硬的問話方式,就算隔著一萬多公里距離,她還是如實地告訴了一切:她現在人在哪裡,同誰出去玩,以及如何受的傷……交代完畢,她婉轉地強調兩句——她就是左腿小小的骨折了一下,不是什麼大問題。
手機那邊沒了聲音,只剩下輪胎劃過濕濡地面的沙沙聲,隨後響起兩道車行駛時的喇叭聲。急促,不耐,冰冷。
好像這幾天S市都在下雨。
「哥?」湯貝小聲地問了問,得到季柏文一聲極其冷感的回應后,捂著手機更加小心翼翼地說了起來,「我這個事你能不能別告訴咱媽啊……她會瞎擔心的,其實我過兩天就可以自己回國了……如果她知道,還以為我出了多大的事了。」
季柏文沒回她。
湯貝一急,嗷嗚了兩聲。
手機里,一向強勢不要不要的季總經理終於答應了她的苦苦哀求,總歸是割捨不斷的血脈關係,季柏文緩了緩語氣,替她安排了一切:「你給我老實呆在醫院,我有個老朋友就在加州工作,我找他幫一下忙。」
啊……?
不用吧,加州那麼大,對方不一定在洛杉磯。
「啊什麼啊……他姓沈,你小時候也是見過,到時候見面你就像小時候一樣叫他沈哥哥。」
小時候見過?姓沈?沈哥哥?湯貝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了。她哥是她親哥沒錯,但是從姓氏就可以看出,她和她哥只有一半血緣的親哥。在她八歲的時候,季柏文就被季叔叔帶回了S市,從此兩人變成了不同的階層。
所以,他哥有什麼老朋友是她也見過的?
不管如何,湯貝老老實實地將病例登記卡上的醫院名字告訴了季柏文,這家醫院的英文名真的特別長,以至於她發音的時候卡了兩下——
「就這樣的英文水平也敢出國。」季總經理冷冷地擠兌她說。
湯貝:「……」
她英文咋啦,不就是發音中式一點而已!就算她英文說得再磕磕碰碰,她不也順利辦好了住院手續么,何況現在中文普及全世界,美國醫院不僅可以提供中文服務,連主治醫生看病的時候電腦前都擺著一台直接可以對話的翻譯機器……
「所以,你現在是一個人在醫院?」季柏文問。
「嗯。」
「所以,你的同學全扔下你不管了?」季柏文又不留情面地揪出了一個事實。
「……不是的。」湯貝對季柏文解釋,「是我怕拖累他們,才找了理由讓他們繼續玩他們的行程。」
「你……真行。」
湯貝笑了聲,假裝輕鬆道:「哥,我都要大學畢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你不是小孩子了。」季柏文肯定了她的話,然後道,「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湯貝:「……」
「先這樣,有問題及時給我打電話,如果……」季柏文說起了老話,也表明快要掛電話了。
「如果聯繫不上,就打舒姐姐的電話,我知道。」湯貝笑呵呵地接下她哥的話。
「嗯。」
終於,季柏文掛上了語音電話,湯貝在心裡哀嘆了一口氣,腦袋輕輕往後靠,眼珠打轉了半圈,突然注意到手機還停留在美國急診看病的費用搜索頁面——
湯貝按了病床服務的門鈴,很快,進來一個笑容和藹的黑人護士小姐,開口就是英文。湯貝活絡腦子,張嘴,慢慢地用英文諮詢起護士這次她治療和住院的大致費用。
英文不好的人是這樣交流的——先說一句,明確這位黑人護士聽懂了,她再說一句。
只是費用是個嚴肅的問題,她邊問邊聽邊比劃,表情漸漸凝重起來,然後美國護士也緊張起來。原本前面她一句,護士一句,兩人基本還能順利交流,後面護士解釋起來,語速快得像是英文單詞突突突地朝她砸來,瞬間在她大腦爆成一團。
隔壁病床美國大媽一臉懵逼地看著她和護士,然後「友好」地幫忙解釋起來,聲音更大得像是在吵架,得不到回應后還飆起了中文,但也只有一句:「你好!你好!」
「……」
越是交流出現問題,雙方越容易產生誤會。
湯貝安靜地默了一會,抬眸,用自己最真誠的眼神看向護士,然後說出了她的需求:「MayIhavethemandarinservice?Thankyou.」
她需要普通話服務,謝謝。
終於……萬事大吉了。
護士點頭離開,湯貝憋著臉地靠向病床。誰說出國之後到處都可以看到華人,華人在哪裡,在哪裡?!
……
不到十分鐘,離去的美國護士帶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一個年輕的華人。
臉很帥。
還有,大長腿。
湯貝抬著臉望著病房門口,目光頓了頓,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一丟丟笑意,她終於體會到這個標榜著人道主義資本國家最人道的一次關懷了。
「等會你就稱呼丁老師,或是大丁老師,但是不能多加一個字喔。」童老闆突然交代她說,猝不及防開起了車。
秒懂童老闆話里意思,湯貝那個無語——當她傻啊。
製片人尷尬地扯嘴,告訴她說:「主要上次見面的一位編劇就不小心犯了口誤。」
湯貝:……她突然有個問題,《人間浮華》已經換了幾輪編劇了?
「已經換了六個了。」製片人一臉痛苦。
「咳咳。」湯貝望了望天花板,轉頭對童老闆說,「等會先不要對丁老師介紹我是誰。」
「為什麼?」童老闆不明白,隨即瞭然一笑,「難道我們的湯哥是想要壓軸?」
壓軸個大頭鬼……她怕直接交代了她是誰,怕丁老師立馬掉頭就走,連談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心裡隱隱覺得,大丁老師應該很難搞。
湯貝想得沒錯,大丁看起來就是一位非常嚴肅非常嚴肅的……年輕男醫生。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不苟言笑,丁醫生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抬起手錶說,「我等會還有一個診斷會議,大概可以聊半個小時。」
「是這樣的,丁老師,上次編劇您不是不滿意么?我們這邊又給您換了一位更知名更優秀的……」製片人急著說了起來。
湯貝正襟危坐,突然變得緊張無比,耳後微微泛紅。
然而大丁老師只是見面時瞥了她一眼,從頭到尾沒有看她。製片人的話,他有些無奈地回應:「我對你們圈子的知名和優秀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
「這個……」製片人一時語塞。
沒想到丁老師如此直接,童老師打起了圓場:「有時候我們也是要適應市場,畢竟劇本面向是大眾觀眾。」
「適應市場,呵,市場就是被你們玩壞的。」丁醫生更加直言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