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結局
此為防盜章,購買不足60%的48小時后可見。蕭青山高大的身影沉然壓下,吩咐完這一句,未曾多說,便轉身往外走。
余著這兩人蹲下身來挑揀,眼角餘光瞄見人已經走遠了,這才撇著嘴角,竊竊私語的出聲談論。
「昨日才被許將軍押走,今日就成了工頭,你說他才來了幾天,可憑什麼......」
而且一來就對他們呼喝來呼喝去的,好像自己是得了多大的權力似的,那得勢的模樣,真是讓人一點兒都看不慣。
「陷害了李立唄,還能有什麼,看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什麼都不喜參與,卻未想,心思是如此深重,這以後,還是少得罪他的好。」
兩人嘖嘖了兩聲。
這廂見有人過來,便是住了嘴巴,低頭繼續挑揀。
蕭青山這邊走得快了些,腳步邁的急,猛然間牽扯到身上的傷口,悶哼一聲,微微皺了眉。
這向來只有他蕭青山欺負打壓別人的份,可沒有人趕騎到他頭上來對他動手動腳。
那許祿,還真是活膩了。
白日里,當著太多人的面,他自然不能反抗,任著那小白臉給他來了那麼多下。
只是他昨晚都還報回去了。
他打他多少,就還他雙倍。
蕭青山漸漸的感覺到後背有微微濡濕,伴著血腥的味道,他知道,這倒是開了個大口子,一直沒來得及處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到無人處,才是從衣擺下方撕下一塊來,拉開衣襟,直接兩手拉著一扯,便從背上繞過,打了個結,算是包紮好了傷口。
這點痛還算不得什麼。
他渾身都是傷疤,還有更深重更長的,那些皮肉綻開而隨之溢出的鮮血,甚至帶些腐爛但我惡臭,這些.......都是再熟悉不過了。
「蕭工頭,你在這做什麼?」順貴兒過來,瞧著前面有人還驚了一下,看見是蕭青山,才是笑著走上前來。
蕭青山忙是拉上衣襟,將傷口遮蓋住,搖頭,回答道:「沒什麼,出來透透氣。」
棚子裡邊爐火燃的厲害,確實是悶熱的不行,有時候待久了,胸口都會堵的難受。
順貴兒是個自來熟,同誰都有的話說,哪怕是在蕭青山這樣看著就不好接近的人面前,也是笑呵呵的。
「蕭工頭你這一看就是一身的好力氣,不像我分明都進了軍營還日日被人笑話體弱。」
順貴兒年紀小,生的唇紅齒白,活生生的白面小廝模樣,同軍營里那一片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全然的格格不入。
他最是羨慕那大塊頭好力氣,那樣才算是個男人,就像是眼前蕭青山這樣的,一身腱子肉,便是好的不得了。
蕭青山轉身,正欲離開,卻聽見順貴兒又低低嘆了一句。
「將軍也盡讓我幹些雜事,連摘梅花給小姐這樣的活,都落到我頭上。」
蕭青山腳步一頓,回頭,問道:「摘梅花?」
「是啊,昨日小姐來軍營,就是說想看看林子的梅花開了沒有,說是山野里長的花,比園子里要好看許多,可她昨日匆匆回去,沒看成,大將軍便說,讓我折上幾株送過去。」
如今可已經很難有能讓寧瓷主動出門的事情了,所是寧淮曉得后,便讓順貴兒過來摘梅花,說讓他趁著正開放,感覺送過去。
蕭青山往林子那邊看了一眼,再看眼前的順貴兒,正笑得一臉歡樂,便狀似無意的問道:「寧小姐經常來軍營?」
「沒有,也就一兩次。」順貴兒順著他的話,搖了搖頭,道:「我聽說小姐不喜歡出門,好像是因為以前的事,留下了陰影,精神狀態都不是太好,有時候甚至――」
順貴兒自顧的說到這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多了,猛然間慌張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恨鐵不成鋼的重重拍了兩下。
「我剛才和你說那些,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不然大將軍會把我大卸八塊的!」
大將軍最忌的就是旁人在私下裡談論有關小姐的事,只要讓他聽見,必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真的,千萬別亂說。」順貴兒離開前,再三囑咐,然後才是一步三回頭的,去往梅林那邊了。
精神狀態不好......
他以為,她活得很好。
......
在那匪窩裡,原本是一個女人都沒有的。
只有一群大老爺們,日日混在一起,以前是殺人搶劫,無惡不作,後來蕭青山成了這處的頭子,經了他的整頓,移了匪窩至山群深處,又定了不準隨意擾民的規矩,這些人,便是不怎麼經常的出去了。
不過畢竟是悍匪出身,有時候無聊了,偶爾的下山去,搶些錢財,找找樂子,只萬不是太過火了,不惹出大事情就好。
上回難得出去一次,卻是在山腳破廟裡同幾人起了爭執,當時氣不過,拿起刀來,便同那些人幹上了一架。
解決完那些人,然後,便看見有幾個黑衣人,將劍刺向一名女子。
是他們頭兒救了那女子。
他們可都看見了,那女子長得水靈靈的,好看的簡直就像那天上下來的仙女,看一眼能生生將人的魂勾去,哪怕是暈倒了,也半分不減那面上的容貌。
頭兒就看了一眼,當時眸子便亮了。
這才拚死把人救了回來。
幾人拿了酒壺,圍了一桌,桌上幾個大碗,大片大片的肉,大笑著談論此次下山之行,說的正起勁,便是看著他們頭子,拿了傷葯和白紗,進了房間去。
房間里有些暗,蕭青山推門而進,眯眼環視了一圈,將後邊依著湖水的窗戶打開。
寧瓷已經喚了一身衣裳,現下身上穿的,是一件寬大的灰麻衫子,因著是男子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寬大了許多。
此時她便是坐在榻上,警惕的看著進門來的蕭青山。
她身上的傷,已經快痊癒了,不用再躺著,偶爾,可以坐起來了。
這人雖生的龍章鳳姿,相貌上佳,但是身材龐大,眉目冷毅,又是這匪窩的頭子,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的血腥,想來脾氣也定然是不好的。
這些日子,他雖是每日都來給她換藥,但是態度冷冽,總是一言不發,換完就走,從不多留。
蕭青山走過來,把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在一邊,然後在寧瓷的旁邊坐下。
寧瓷身子下意識的一僵。
她想往後移,但還是忍住了,沒讓自己動。
蕭青山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然後目光落在她的肩膀處,伸手,便是按著往下。
「我沒事。」寧瓷以為他想看她的傷,便是急忙搖頭。
蕭青山一頓,已經落下的手便又收了回來。
她身上的傷是極為嚴重的,只要他再晚來一步,她便必定撿不下這條命。
對蕭青山來說,那就算刀劍入骨,也能直接扯了血肉拔出來,再拿布一裹就完事,可是這個女人顯然不一樣,她細膩嫩肉的,第一次給她包紮的時候,他指腹觸在上面,甚至都下不了手去。
畢竟和他們這些大男人不一樣。
「我很謝謝你救了我,但是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在哪兒?」寧瓷試探著發問,聲音柔和,十分的小心翼翼。
她似乎有聽說過,西邊千陽一帶,有匪窩,朝廷久攻不下,未能解決,就連大哥,也為此事煩憂過許久。
之前抓她的人,都是受了別人命令的亡命之徒,只負責將她送走,後來事情有變,情急之下,才派了暗衛出來。
要取她性命。
就是要百分的保證,她寧瓷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如果不是有眼前的這個人,她是絕計,沒有命活下來的,可能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千陽鎮。」他抬頭,冷聲吐出這幾個字,目光凝然,說完,便閉上了嘴巴。
寧瓷當即一震。
她果然沒有猜錯。
如果說,這裡是千陽鎮的匪窩,那眼前這個......難道是......匪窩頭子?
可是聽大哥說,這處匪窩之所以久攻不下,除開他們有極佳的位置優勢外,最重要的是那匪窩頭子,運籌帷幄,打得一手好仗。
可傳說中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竟只是......一名少年?
寧瓷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
「你能不能送我離開?只要下山就可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她說到底是有些害怕這個地方的。
蕭青山抬頭,目光陰沉的看了她一眼。
許久,他開口,道:「那批人,還在山下,他們上不來,可是你願意一個人去送死,也可以。」
「我只管送你下去,多的事,不會管。」
一語驚醒。
對,那些是皇家的人,既然出動了,便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怕就算是大哥,也明裡暗裡受他們的鉗制,沒那麼容易找到她。
再加上她現在,重傷在身。
一個人下山,就等於是再死一次。
「外面很危險,你要是想出去走走也可以,但是自己注意,我管不了那麼多。」
他扔下這句話,就轉身走了出去。
寧瓷想,她還是應該先把傷養好。
免得給自己多找麻煩。
他幾日前去樹林找阿棄的時候,無意之中,看見那工頭李立,在偏僻處同人談話,雖是聲音極小,但是耐不住他聽力佳,當時只是走過去,也難免有一些字眼落入耳中。
諸如「鐵礦石」,「銀錢」之類。
當時他並沒有多想。
直到是出了這樁事,再聯想起他那日所聽到的,便不免讓人存了疑慮,有所懷疑了。
於是便將自己所聽到的,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寧淮。
果然――
才押了那李立上來,沒問幾句,他便已經嚇得全都招了。
他同那負責運送鐵礦石的人有些交情,幾回之後,兩人便是起了不該的心思,一同商量著,說是摻些品質稍次的鐵礦石進去,混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人看出來。
那原本的鐵礦石,都是上品之物,摻些旁的進去,一來一回,可是能從中賺到不少銀子。
只是未想到,就這麼一回,不到三天,就被大將軍發現了。
大將軍一向最看不得這些暗地裡的小把戲,叫他給抓著了便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只是事到如今,李立也只能自己暗中懊悔,實在不該為了那些銀錢,便一時犯了糊塗。
「這件事,是本將軍錯怪你了。」寧淮朝著蕭青山做了個揖,倒是誠心。
寧淮看眼前這鐵匠,不卑不亢,雖是一身麻布衣裳,但卻掩不住那周身的氣度,讓人不免的心生敬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錯了,寧淮總覺得,這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是從未見過,但似乎打過交道。
「既然事情真相已經明了,倒是本將軍不對,如此的話,應當彌補。」
沉吟片刻,寧淮道:「便由你代替李立的職位,可行?」
寧淮這話聽著雖然詢問,但顯然是下了命令的語氣。
蕭青山自然無可反駁。
「是。」
......
「你叫什麼名字?」
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菜,不似以往那般,全是素菜,反而多了好些的肉食,琳琅滿目,香氣四溢。
寧瓷夾了個小雞腿到阿棄的碗里,然後,便是笑眯眯的出聲發問。
阿棄就坐在寧瓷的旁邊,一方木凳之上,凳子上頭鋪了厚厚的一層軟墊,坐在上頭,那真是十分的舒適。
阿棄卻是有些坐立難安,他覺得這凳子有些......太軟了。
他從來沒做過似這般軟的。
「我叫阿棄。」他看了自己碗里的雞腿一眼,抬頭,看著寧瓷笑了笑。
「阿棄?」寧瓷細細琢磨這兩個字,片刻沉吟,沒想明白,便繼續問道:「哪個字?」
「拋棄的棄。」
阿棄記得,爹爹告訴他,他是個粗人,不太會取名字,他的名字,應當是有娘親來取的。
可娘親走了,他被拋棄了,既然沒人要,那就叫阿棄好了。
寧瓷執著筷子的手猛然一晃。
大抵是這兩個字戳了她的心窩,戳了曾經的傷痛,她的意識一時便不太能迴轉的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阿棄,你一定餓了吧,這裡所有的菜,想吃什麼就隨便吃,若是還有旁的想吃的,告訴我便好,我讓人去準備。」
寧瓷指了指這一桌子的菜,抬頭間,看著阿棄,忽然想起什麼,便是吩咐綠蘿道:「你去準備幾身阿棄穿的衣服來。」
他身上這一身,與他的身量極其不符,而且天寒地凍,瞧著也不保暖,小孩子家的,別給凍壞了才是。
阿棄有一整日都未吃過東西了,肚子空空的,也是難受,面前雖是一桌子的食物,但他始終擰著眉頭,似是擔憂著什麼事。
「姐姐,你能不能.......」阿棄猶豫許久,話已經說出口,卻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說明白,頓了許久,才是帶了哭腔道:「我擔心我爹爹。」
爹爹昨兒半夜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傷,他還分明聞見了血腥的味道,匆匆說了沒兩句話,就著急離開了。
一看就知道,是爹爹出事了。
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他越想便越擔心,所以就算是餓著,也沒有吃飯的心思。
「你爹都拋下你走了,那你為何還憂心他?」寧瓷沒有察覺其它,便是開玩笑似的隨口說了一句。
「我爹不會拋下我!」阿棄馬上就反駁,言之鑿鑿,咬著下唇,道:「他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我的,因為我是他的兒子!」
「既然他不會拋下你,那無論如何也會回來找你的,我只能收留你,可管不了你爹的事。」
寧瓷的性子一向便是如此,不容易打開心扉,也幾乎不怎麼願意同陌生人接觸,她會收留阿棄,也純粹因為對他有一種下意識的親近,而這種親近,便是與生俱來的,沒有絲毫的理由。
現下看孩子的眉頭越發緊鎖,寧瓷這才是意識到,方才說話,有些觸到他的傷心事,便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你不用擔心,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阿棄睜著一雙眸子看她。
然後乖巧的點點頭。
用了晚膳后,夏蘭便帶阿棄去了為他安排好房間,恰好綠蘿去送了衣裳回來,見寧瓷面前的碗里,米飯吃了有大半。
看來這孩子一來,小姐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你去查一下,這孩子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