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哥哥弟弟同時愛上我
夜涼如水,談衣坐在十八層天台的邊沿,有些興緻缺缺。
面前的兩個男人分別是他的前男友和前前男友,兩個人狹路相逢,拉著他到天台,結果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現在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青青紫紫的傷痕,往常英挺俊秀的模樣變得有些狼狽。
天台的風有些喧囂,談衣隨手抓過酒瓶,往下一倒,才發現最後一瓶啤酒也已經被他喝光了,不由有些失望地點了點臉頰。
眾所周知,被萬千少女視為國民男神,有華采獎最年輕影帝之稱的談衣私生活極其混亂,出道五年,僅僅是被媒體報道過的「曖昧」對象就足以湊成小半個娛樂圈。
然而儘管如此,談衣的人氣卻仍然有增無減。自十七歲那年以一支FR香水廣告出道開始,所有人都好像中了他的毒。儘管他緋聞無數,儘管他花心善變,儘管他薄情可恨,人們卻越來越迷戀他,甚至連每年所有「最想擁抱的男明星」「最想親吻的嘴唇」,「最想要的男朋友」等等官方非官方的投票結果都一成不變,榜首永遠都是同一個名字——談衣。
啤酒沒了,談衣有些遺憾。沒有零食,娛樂節目就沒意思了。他拍拍自己因為酒精而發燙的臉頰,「我明天還有通告,就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兩個男人頓時轉過頭來,目光一齊投向正慢騰騰地站起來的談衣。
酒氣上涌,他的眼睛不復平時的清朗,淡淡的水汽流轉出一種無辜的迷濛,紅色領結也因為燥熱被撕扯地亂七八糟,性感的鎖骨若隱若現。
面色陰冷的青年腳下一動,條件反射地想上前幫他理好領口,卻忽然想起,他早就已經不是他的愛人。在那個交往一個月的紀念日晚上,在他精心準備的晚餐中,談衣的一句「分手吧」把他打入地獄,這個原本最快樂的紀念日從此變成了他最痛苦的記憶。現在,他只是他千千萬萬個「前任」中的一個,是已經被他拋棄的過去式。
與其痛苦地看著他被別人擁有,不如就此一起毀滅。可是……
在青年內心不斷掙扎的時候,談衣卻彷彿毫無所覺,甚至還習慣性地回以一個懶洋洋的微笑,粉色的薄唇在黑夜中勾出輕巧的弧度,時時刻刻勾引著他不斷淪陷,直至徹底被淹沒。
「小衣,我送你回家。」另一個青年出聲,雖然臉上還有著錯落的傷口,他的動作看上去仍舊優雅而溫和。
眼看談衣就要朝他走去,青年腦中「嗡」地一響,手就伸了出去。
談衣雖然醉了,卻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那隻推向他的手,但很快他就感覺到腳下踩空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跌落出去。
伸手的青年獃獃愣住,另一個猛地向前撲去,卻連談衣的一片衣角都來不及抓到,只能撕心裂肺地看著談衣的身影被一片黑色吞沒。
急速墜落的時候,談衣的腦中晃過無數剪影,最終只留下一個想法——從十八樓掉下來,摔出一堆腦漿,沒想到竟然會死得這麼難看。
就在這時,談衣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滴,恭喜宿主成功激活撩撩撩炮灰改造系統。】
【宿主將穿越到各個世界扮演各色炮灰,補充炮灰劇情,獲取目標人物愛意值。】
【我們的宗旨是,讓今天的炮灰,成為明天的萬人迷,么么噠。】
·
一杯紅酒被潑到臉上,血紅色的酒液從面頰滑下,冰冷的觸感沿著脖頸滑進領口,激起肌膚一陣輕微的戰慄。
敢潑我紅酒,真有個性。談衣想,同時伸出舌頭舔了舔流到唇邊的酒,味道還不錯,估計是88年的。
還沒等談衣的興趣從酒延伸到人,一聲訓斥就在耳邊響起。
「發什麼呆!笨手笨腳的,還不趕緊滾出去!」
談衣慢慢地抬頭,訓斥他的是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齣頭,模樣英俊,但眉宇間流露著幾分輕浮,他斜斜歪在沙發上,懷裡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夜店女郎。
【滴,檢測到可攻略對象——江一帆,當前好感度0,目標類型:非強制性攻略對象。】
遊戲?談衣覺得有些好玩,又看了眼所謂的「攻略對象」,十分配合地為遊戲補充「數據」:花心富二代,基礎容貌七分,衣品加一分,口味俗氣減一分,身材太瘦減一分。不過,敢潑他紅酒,有點意思,再加一分,總分七分。
【談衣:結論——江一帆,七分浪蕩子,可惜是曾經交往過的類型,目前興趣一般呦。^^】
【系統:!!!】
見談衣沒有反應,江一帆愈加不耐,推開懷裡的女人,上前揪住談衣的領子,正想一拳打過去,但在拳頭即將貼上臉頰的時候,他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手上的少年在他舉起拳頭的那一刻就緊緊閉上了眼睛,在時隱時滅的光線中,他的睫毛輕輕顫動,淡粉色的薄唇輕抿,襯著雪白的臉頰,顯得稚嫩而漂亮。
為了表示「害怕」,在拳風迎面掃來的時候,談衣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於是只好試探性地睜開一隻左眼,看著莫名停下的拳頭,馬上察覺到對方似乎已經沒有怒氣了。
【滴,江一帆好感度增加10點,當前好感度10,附加心理活動:可惡,竟然有點可愛!】
不用挨打當然是好事,談衣把兩隻眼睛都張開,朝面前的人眨眨眼。
江一帆的拳頭顫了顫,抓著領口的手鬆了又緊,心底滋生起絲絲微妙的情愫。小服務生卻好像誤會了,以為他又要動手,身體立時往後躲了躲,黑瞳也微微縮起,警惕地看著他,像一隻受到威脅的小獸。
江一帆心底那點微妙忽然開始噼里啪啦地增長。
「讓他出去吧。」房間里一直沒出聲的另一個男人開口了,聲音溫柔優雅,宛如玻璃杯中輕輕搖曳的紅酒。
今天的大boss開口,江一帆當然就順理成章地鬆了手。劫後餘生的小服務生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一邊說對不起一邊小心翼翼地退出門去,眼看小服務生就要離開了,江一帆感覺有些淡淡的遺憾。
這時,小服務生忽然回頭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飛快地瞟了一眼,與他四目相對之後就觸電似的縮了回去,緊接著包間的門也「咔噠」一聲關上。江一帆的心情又詭異地愉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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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衣輕輕掬起一把水潑到臉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中的膽怯褪得一乾二淨,沾染水汽的黑眸像墨水一樣暈開,咋一看滿是笑意,眼底卻暗藏三分警惕。談衣朝著鏡子微笑,「你在嗎?」
【本系統在哦!】腦海里曾多次出現的聲音立刻響起。
「你是……」談衣試著像剛才一樣用意識交流,腦袋裡不知名的小東西果然聽得到,軟軟的正太音很快就條理清晰地自我介紹起來。
【我是撩撩撩炮灰改造系統,隨機附贈系統口號「撩盡主角!撩盡反派!撩盡炮灰!」,宿主可以叫我統統,小統。不過秉承「新世紀自由主義原則」,宿主也可以對本系統自主命名~】
【宿主的任務是穿越到各個世界的炮灰身上,通過獲取特定目標人物的好感度,補充炮灰的劇情廣度,增加炮灰的人物哲學深度。每個世界結束,系統都會進行炮灰改造程度評估,評估指標就是人物好感值、內容精彩度與人物哲學深度,請宿主多多加油。】
「原來是這樣……」談衣靠在洗手台上,漫不經心地數著從發梢滾落下來的水珠,想到剛剛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饒有興緻地勾勾唇。
在離開包間的時候,他朝沙發上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獨自一個人佔據了整條沙發,一隻手端著紅酒杯,金邊眼鏡下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真實情緒。發覺到他的目光后,男人悠悠然然的看過來,甚至還朝他笑了笑。
衣冠楚楚,笑語晏晏,看上去十足的親切純良。
當然,只是看上去而已。在撕下溫柔的外衣之後,剩下的會是什麼呢……談衣有點期待。
在他打量男人的時候,系統也再一次發出提示音:【滴,檢測到可攻略對象——謝承言,當前好感度0,目標類型:強制性攻略對象。】
不管是鬼畜還是變態,他都很喜歡。談衣看著胸襟上的紅酒漬,「目標人物分為強制性攻略對象和非強制性攻略對象,非強制性攻略對象可以選擇不攻略嗎?」
【是的,不過他的好感值可以作為加分評估。】
談衣瞭然,又問了個問題,「那原來的『我』是已經死了嗎?」
【「嗯……」系統有點猶豫,緊接著回答,「原本是這樣的。但是,只要宿主認真完成任務,獲取特定積分以後就可以獲得復活藥水,復活藥水可以使肉體起死回生一次。】
「真神奇誒……」談衣眨眨眼,表情驚嘆地稱讚,「小統很厲害。」
【「還,還好啦。」正太音別彆扭扭地謙虛了一下,有點飄飄然,「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的。那你願意接受任務嗎?」】
「咦,還有是否選項的嗎?不愧是秉承『新世紀自由主義原則』的系統,自由度好高。」談衣繼續稱讚,每一分表情都顯得極為真誠。
【「謝,謝謝。」系統被接二連三的「重量級」表揚砸地暈乎乎的,開始偷偷地害羞,心中對新宿主的好感度蹭蹭蹭地長。】
「不過,拒絕的話,我的身體就死了吧。」談衣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是想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漂亮的鳳眼中流露出幾分說不清的惆悵。
【「嗯……」系統忽然有點心虛,覺得自己愧對宿主剛剛的表揚。不選「是」就會死,其實這個選項可以說是十分虛偽了。】
談衣好玩地看著愧疚到漸漸具象化出一隻白色小貓形象的系統,伸手摸摸它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腦袋,愈發善解人意,「沒事的,我覺得很好玩,就算可以選擇拒絕,我也不太想拒絕哦。」
【「真的嗎?」小貓咪挪開捂住雙眼的肉爪,兩隻眼睛像圓滾滾的黑葡萄。】
「當然了。」談衣看著已經乖乖地往他手心蹭的系統,眼裡的笑意更加親切,「那現在,你可以把這個世界的劇情背景和我介紹一下了嗎?」
【「馬上!」蹲在談衣掌心的小貓咪立即精神抖擻地站起來,小爪子撓了撓臉頰,疑似賣萌,「我把內容傳輸給主人。」】
「謝謝。」談衣支著下巴看小貓咪化為一道白光消失,感慨,還真是好哄啊。
系統消失后不久,談衣的腦袋裡就流入了一大串信息。
這是一個普通的言情世界,男主是謝家的棄子謝辰風。七歲之前,他作為謝家見不得人的私生子背養在外面,家族明面上的大少爺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謝承言。直到謝承言的母親意外去世,他和他母親許嫣才被接回本家。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也叫「談衣」,是許嫣回到謝家后收養的養子。原主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被收養后自然對許嫣百依百順。許嫣回謝家后就開始琢磨著奪取謝家的繼承權,然而她知道自己頭腦簡單,玩不來勾心鬥角,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死謝承言,然後繼承人的身份就會直接落到他兒子身上,但她的計劃卻總是以失敗告終,而且不斷的小動作還惹得當時的家主十分不滿。
後來,許嫣的身體越來越差,而謝承言的優秀卻讓她越來越著急,病情每況愈下。原主看在眼裡,心中也十分著急,但想為養母排憂解難的方法只有一個。於是有一次,在看到謝承言落單的時候,原主在身後把他推下了樓梯。沒想到,從前的「精心策劃」都沒成效,這次這個小兒科的手段卻成功了,被推下樓梯后,謝承言住了整整四個月醫院,腿上還留下了一大道傷疤。
這件事終於觸怒了謝家的老爺子,儘管原主堅持表示這麼做是因為他自己嫉妒謝承言,但小孩子蹩腳的謊話怎麼瞞得過謝家老狐狸。最後,謝老爺子一聲令下,將許嫣母子三人掃地出門,只讓管家支付他們每個月的生活費,那年,謝辰風十歲,原主十二歲。
被逐出家門后不久,許嫣就因病去世,留下謝辰風與原主兩個人相依為命。按理說,謝家每個月都會支付一大筆生活費,謝辰風應該過得不錯。但謝家大管家從小看著謝承言長大,他早就對許嫣母子極其不滿,出了那種事後,對原主更是深惡痛絕。因此,每次原主回本家要生活費都會受盡波折,最後到手的生活費總是少得可憐。
原主雖然從小被許嫣帶歪,性格也執拗倔強,沒受過幾年正經教育不知道三觀為何物,但對許嫣和謝辰風卻十分忠心。因為金錢緊缺,原主沒有讀高中,而開始四處打零工養家。因為年紀小,原主受欺負是常有的事。為了省錢,原主常常一天只吃一頓飯,以至於患上了嚴重的胃病,最後發展為胃癌。
原主對謝辰風盡心儘力,兩個人的關係卻非常糟糕。很小的時候,謝辰風還會叫原主一聲哥哥,但在原主幫助許嫣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開始,他和原主就開始漸漸疏遠。在原主決定輟學那年,他們還爆發了一次巨大的爭吵。原主執意輟學,而謝辰風堅決不同意。
原主從來沒說過謝家剋扣生活費的問題,上學時也總愛與校外的混混打交道,謝辰風只當他是繼承了許嫣熱愛花天酒地的本性,自甘墮落不肯讀書,因此十分憤怒。在爭吵中,謝辰風不自覺地把這個想法說出口,原主勃然大怒之下竟然也承認了,兩個人口不擇言地互相攻擊,關係愈發惡劣。
原主輟學后就開始找工作,因為只有初中文憑,他找不到正經事情,唯一過得去的就是一張臉,於是自然而然去了酒色場所工作。開始工作后,原主整天整天地不著家,每次一回來就伴隨著衝天的酒氣,謝辰風冷嘲熱諷地說了幾次也不管用,漸漸就不再管他,只是偶爾還會有些小摩擦與拌嘴。除此之外,兩人之間最大的聯繫就是每個月出現在抽屜里薄薄的生活費。
謝辰風從來不知道,那些僅有的生活費來自原主的省吃儉用與片刻不停的工作。從後文來看,他只以為原主常常夜不歸宿是拿了謝家的錢在外面鬼混。
高三時,謝辰風去參加一個為期一個月的全國競賽,也就是在這個競賽上,他認識了女主角。而原主卻在這期間病發,無聲無息地死在了許嫣買下的這間屋子裡,直到競賽結束謝辰風回來,才發現連屍體都已經發臭了的原主。
謝辰風對原主早就沒什麼感情,簡單處理了他的喪事之後,他把原主死也不肯賣掉的房子賣了。從此,原主作為炮灰的一生就這麼結束了。
梳理完劇情,談衣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就和經理打了個招呼下班了。
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談衣看到三樓窗口的燈還亮著。看來,他的同居人已經回來了。也是,已經十點了,作為比他小兩歲的高三學生,應該早就回家了。
外冷內熱型小鮮肉啊……談衣叫出系統,「男主的話,會是強制性攻略對象嗎?」
【一般來說是的。】
謝辰風,謝承言,這次的攻略對象是兩兄弟,真刺激。他記得,上次原主和謝辰風見面時還小吵了一架,然後就有一個多月沒有再見面了。談衣慢慢走上樓,在門前停下,伸手開始敲門。
【系統好心地提醒:主人,鑰匙在你背包側面的小口袋裡哦。】
「我知道。」談衣醞釀著「談衣」的感情,「有時候,小小的謊言也是很必要的。」
【???】
很快門就開了,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年側著身子出現在門后,裸|露的上半身線條有力漂亮,他一手托著毛巾在擦拭發梢,幽深如潭水的眼睛從毛巾下瞥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談衣,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過,迅速又恢復成原來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