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的哥哥弟弟同時愛上我
自從被迫答應謝承言開始,晚飯後的那段時間就成了談衣最難捱的時間,有時他甚至覺得,這種日子比在孤兒院的時候還要更難以忍受。
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只需要忍耐吃不飽的肉體痛苦,在謝承言的房間里,他卻常常要忍受來自精神上的打擊!
談衣很痛苦,別人卻並不這麼覺得,謝承言對外宣稱是給談衣補功課,謝老爺子很欣慰,從此對他們的事情不再過問。許嫣也樂見其成,因為她覺得談衣表面上和敵人交好,實際上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只有謝辰風不太高興,因為最近哥哥都不和他一起玩了,他心裡難受。可哥哥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他說不出口,只能在吃飯的時候偶爾給哥哥投去一個委屈的眼神。每當這個時候,哥哥就會安慰似的摸摸他的頭,給他夾喜歡吃的菜。然後他就會稍稍安下心來,因為他知道,在哥哥的心裡,還是他比較重要。
謝承言不喜歡看到談衣手把手照顧謝辰風的樣子,那副兄友弟恭的模樣讓他覺得不舒服,但是究竟為什麼不舒服,他卻沒有細想。
最初讓談衣去他的房間只是因為他對他感興趣,但晚上的時間他要學習,他是跳級上的高三,不久后就要準備出國讀書,沒有很多時間可以耽擱。感興趣的東西,當然是放在身邊最省時。
謝承言從來不會主動去叫談衣來他的房間,但是談衣在這件事情上很「乖」,每次都會自發來他門前敲門。
小小一根營養不良的豆芽菜,每天都會抱著米老鼠小書包耷拉著眼皮出現在他門前。自從那天的「威脅」之後,談衣連平常拙劣的掩飾都不用了,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情不願」四個字,走進來的時候還會小小地「哼」一聲,以示自己被強迫的立場,很不知天高地厚。不過……謝程言恰好很吃這口,於是十分縱容。
謝承言看書學習的時候,也會勒令談衣在旁邊寫作業,這對談衣來說就太痛苦了,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讀書,而許嫣從本體出發推己及人,也認為讀書根本就沒有用,所以談衣自然而然地就不太在意試卷上的個位數分數,每次都直接團成一團塞到書包角落裡,十分自在逍遙。
但是,他的自在逍遙在謝承言發現書包里的9分試卷后就徹底離他而去了。謝學霸心血來潮想檢查下小寵物的功課,卻眼角抽搐地發現了一書包的小漫畫,只在角落裡找到了幾隻紙團試卷,分數倒是齊整,通通都是9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談衣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晃著腳丫子看漫畫看得很起勁,興緻來了還會動手畫上幾筆。由於漫畫的外殼都用「語文」、「數學」等正經書皮包好,所以一開始,謝承言都以為他是在好好學習。偶爾從書里抬頭,看到正皺著眉頭全神貫注看「教科書」的談衣,他心裡還會升起詭異的欣慰感。然而……
談衣的漫畫被沒收了,還被告知從今天開始要好好學習。
忽然被剝奪看漫畫的權利,從此還多了很多額外的作業,談衣當然不肯,張牙舞爪地要搶回自己的漫畫書,然而卻被謝承言一隻手就整個提起,輕鬆丟回了試卷堆里,順帶附贈涼涼的一眼。
謝承言平時笑眯眯的,但是一旦放下臉來,就會產生一種威懾的氣勢。小刺蝟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於是不敢不聽話,但是嘴巴還很硬,信誓旦旦地說其實自己什麼都會。
於是,謝承言從此又多了一個樂趣——觀察小刺蝟學習,因為談衣學習的時候,表情實在很生動。
雖然成績很差,小刺蝟卻半點不自卑,甚至還擁有著一般差生所沒有的迷之自信。做作業的時候,他手握一隻鉛筆,刷刷刷筆下如飛,原本蒼白的小臉也變得神采飛揚,就差直接在上面寫出「如此簡單」四個字。
於是謝承言笑了,把參考答案丟給做完作業百無聊賴的小刺蝟,然後就如願以償地欣賞到了更多表情包。
雖然考試總是差點墊底,但一直得到恆定不變的分數也並不是偶然,因為談衣從來只做三道選擇題,從正確率上來說,其實是百分之百。
因此,在校對的時候,談衣看到標準答案和自己的不一樣,立時就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甚至以為答案印錯了,往往要連續看兩三遍才能接受自己真的做錯了的事實,精神頓時萎靡下來。偷偷瞥一眼謝承言,果然在他眼裡看到了□□裸的嘲笑,在那一刻,談衣心中名為羞恥的心終於覺醒了,他好想鑽到地下去。
謝承言靠在椅背上輕輕笑起來,連近日許嫣越發頻繁的小動作帶來的煩躁都消除了許多,翻到一半的材料書也有了看下去的興緻。
時間一天天過去,談衣漸漸適應了每晚在謝承言的壓迫下寫作業,適應了謝承言時不時抽風一樣地忽然打擊他幾下,謝承言也習慣了每次看書做題到疲累的時候抬頭看幾眼自己的小刺蝟。
這就是飼養寵物的感覺嗎?有時候謝承言會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是的話,他忽然可以理解那些寵物主的行為了,因為至少,寵物真的可以讓主人感到很開心。
一天晚上,當謝承言看完資料想對談衣說他可以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刺蝟睡著是什麼樣子?謝承言有點好奇,於是起身走過去,在談衣旁邊蹲下,他沒有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把腳步放得很輕。
雖然睡著了,但是談衣手上還斜斜握著鉛筆,右臉頰下壓著一張薄薄的試卷。醒著的時候,他像一隻隨時會炸毛的小刺蝟,睡著了卻截然不同。
最近談衣長胖了一點點,蒼白的膚色也變得紅潤起來。他的睫毛很長,像某種張開時呈現扇葉形的小草片,在檯燈光下投射出淡淡的陰影。他的嘴巴微微張著,依稀能聽到有淺淺的呼吸聲。
白嫩的臉,紅潤的唇,沉靜的側臉。談衣睡著的樣子看上去很安靜,安靜地就像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謝承言心裡有種別樣的觸動,想了想把談衣手上的筆拿下來,卻發現底下試卷的空白處畫著一個丑兮兮的牛頭人,旁邊一個箭頭伸出,直直指向他原本的位置。
謝承言「呵」了一聲,挑挑眉,拿出手機將攝像頭對準牛頭人,想了想又把談衣一起拍了下來,自己猶自看了好幾眼,然後才抱起談衣,輕輕放到了自己床上。
坐在床上,謝程言又拿出手機反覆地看那張照片,看著看著,心裡忽然一動。
談衣這時候也翻了個身,變成正對著他側躺著。謝承言俯下身,確定談衣沒醒后伸手撩開他的襯衫,果然是一馬平川,但是他又想到了談衣的年紀,於是目光慢慢下滑。
這時,一巴掌忽然凌空揮來,謝承言一驚,又有一隻腳踢了過來,謝承言兩手抓住談衣的手腳,看到談衣還是無知無覺的睡臉,終於泄氣了,悶悶地轉身躺下,有點不明所以的煩躁與鬱悶。
談衣偷偷睜開一隻眼,面前是謝承言還不算很寬闊的背,他也有點悶悶的,悶悶地想笑。就在這時,系統「叮」地一聲響起:
【副本主線任務開啟:請在出國前將謝承言推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