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下VERSUS戰

「不可思議！真的難以置信！自地下VERSUS戰出場連勝至今的【S】在本場不限時不限分的數學單科戰里居然拿到了驚人的6274分！伴生獸直接進化到第三形態！而【S】的挑戰者王擇立卻只有區區2347分，懸殊的分數差！這場比賽已無懸念！」

解說瞪紅眼睛嘶吼著。

昏暗的地下競技場，水泄不通的人流揮舞著手裡的晶幣卡，激動到額角脖子都蹦出了青筋。

「我就知道壓S准沒錯！這小子怎麼可能輸給勝率不到60％的王擇立！」

「S的伴生獸有第三形態，果然是萬里挑一的高級品質！」

「給我壓10萬晶幣賭S贏！」

「跟他一樣！我壓50萬！」

地下競技場瘋魔了，他們狂熱的追捧著為他們帶來金錢財富的參賽者【S】。

林夕在人群中擠得滿頭大汗，仆庸早被人流衝散，他踉蹌著趴扶到最前排的圍欄上，將場內的景色盡覽眼底。

偌大的競技場唯一燈光通明的圓形場中，足有4米高的一團黑霧自高空俯衝而下，化作一道疾馳的黑光，將對手的人猿伴生獸砸進地面中，無一完好的地面瞬間產生蜘蛛網裂痕般的空洞。

轟鳴聲伴著碎石向四周的觀眾席濺射，無疑能將他們的腦袋砸穿。

林夕驚呼著後退，那些化作子彈的石塊在距離他半米的地方被一塊透明色保護膜攔下，化作星點消失無跡。

這是VERSUS系統的觀戰保護膜，可以隔離戰鬥所引發的一切傷害。

「哈哈哈！小子你斷奶了嗎？小小年紀就敢一個人來地下競技場，被嚇到了？」

林夕回頭，身後是一個相貌兇狠的肌肉大漢，還未多做反應，他很快又被場中黑霧單方面壓著人猿伴生獸打的虐殺戰鬥奪去了目光。

伴生獸是每個人入學綁定莫德化端機時可根據相性召喚出的靈獸，它跟隨主人一同成長，相伴一生。

它們一般都是獸類形態，林夕從未見過黑霧形的伴生獸。

「黑霧不是伴生獸的實體，有些參賽者想隱瞞身份參加地下競技場，舉辦方就會實行隱藏伴生獸實體的舉措，除了參賽者，其他人只能看到一團霧氣。」

聽到大漢的解說，林夕才發現自己剛剛不小心問出口了。

伴生獸具有唯一性，通過它們就可以辨認出其主人，這種措施照顧到了很多不願透露身份的參賽者。

「總之，在外可感受不到這麼近距離的觀戰效果，好好享受吧小鬼！」

肌肉大漢笑道。

場中大屏幕上兩方的學分值隨著伴生獸戰鬥受到的傷害在減少，王擇立的分值已掉到1000以下。

雖然他儘力加快做題速度，但題目正解后增加的分數顯然抵不上人猿伴生獸受到攻擊減去的傷害值，很快人猿伴生獸的生命值掉到了500。

「S停下了做題！他已然勝券在握！事實也正是如此！在S高達8000多的學分值面前，王擇立的500多學分值根本回天乏力！」解說聲嘶力竭的喊著，競技場又迎來一波高潮。

競技場南北後方各有一個書桌，王擇立咬牙站著用電子筆在桌面屏幕上答題，寄希望於多答對幾題以維續伴生獸的生命值，他所能做的僅限於此。

另一邊戴著半臉面具、身披兜帽的少年愜意的靠坐在軟椅上，黑色電子筆在他指尖有生命般的跳轉著，他面朝王擇立的方向，輕勾唇角，似乎在欣賞對方垂死掙扎的姿態。

林夕望著那個代號為S的男性，兩隻伴生獸的激烈戰鬥不能影響到他，競技場齊聲呼喊的「S」亦不能讓他的側目，面對對手大汗淋漓的焦躁醜態，他猶如一個淡然處之的王者，讓人甘願臣服於他的腳下。

林夕忽然冒出個荒謬的念頭。

「讓我們恭喜S！祝賀他取得第1376次連勝！」解說在王擇立學分值徹底歸零時迫不及待的公布了結果。

場中兩隻伴生獸瞬間消失，地面的深坑恢復，場中戰鬥過的痕迹無影無蹤，全場的歡呼聲膨脹起來。

獲勝的少年恍若未覺的起身晃悠悠的從參賽者通道退場。

「等、等等！」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林夕從觀眾席翻進場中，直奔S而去，在剛觸碰到他衣角的瞬間被工作人員攔下。

「這裡是參賽者通道！閑人勿進！請從觀眾席退場！」

「我……我有事找S！可以通融一下嗎？拜託！」

「不可以！S從不給人簽名！」工作人員把他當成崇拜S的粉絲。

林夕懨懨的垂下腦袋:「那好吧……」

林夕長得白嫩，衣著打扮上看家境也不俗，工作人員放輕了語氣，「未成年不能來這種地方，你回去好好學習，總有一天也能成為S這樣的——誒？！你給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

林夕鑽進通道中，仗著滿分短跑的成績輕鬆甩開工作人員。

他手掌纏繞著一圈灰色毛線，這是剛剛接觸到S衣角無意中拽下的，線頭另一端向前延伸，指引他找到S的路。

林夕一邊走一邊繞著線，加快步伐生怕線斷了。

順著它走，推開門是街道，競技場的後門荒無人煙，林夕環顧四周，線頭連接的另一端，一個人影消失在拐角。

——是S！

林夕跟上去，前面的人身形瘦削，撐不起來的大開衫衣領有一半垂落到手肘處，他不在意的朝前走著。

「S！」

林夕拉住他，被拽的差點失去平衡，少年一臉狀況外的驚愕。

他的五官相較於斯洛格人更為深邃，類似於斯洛格和拜爾菲帝國的混血，頭髮偏褐色，臉頰上沒什麼肉，似乎有點營養不良，但依舊是一張讓人驚艷的臉。

S……居然這麼年輕？

錯愕過後，少年露出了懶散的表情，輕描淡寫道:「你認錯人了。」

「沒有！絕對沒認錯！」林夕舉起繞了滿手掌線的手，另一端還連在少年的衣服上。

發現自己本來長及拖地的毛衣開衫不知何時拉線到齊腰，夏樞一瞬間是崩潰的。

雖然這衣服是他隨手在地攤買的便宜貨，但對於恨不得一星幣扳成十塊來用的夏樞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夏樞滿臉心痛的樣子讓林夕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立刻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的，不管多少件都可以！」

「……十件。」

毀一賠十。

「好的！沒問題！」

……這麼爽快，是不是要他賠少了？

談妥賠償問題，夏樞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所以，你找我什麼事，簽名？合影？」

在他揚名地下競技場后，不乏想要簽名合影的自稱他粉絲的人。

「不是的！」林夕頓了頓，羞澀的笑開，「……當然，順便能簽名合影再好不過哈哈。」

夏樞:這怕不是個傻子==

林夕深呼吸，認真問道:「可以請你做我的家庭教師嗎？」

沉默……

夏樞盯著他，半餉指指他，又指著自己，「你，請我，一個見不得人的地下VERSUS競技場參賽者，當你的……家庭教師？」

「對！」林夕興奮又崇拜的看著他，「你能在不限時不限分的數學單科戰里考到8000多的分數，我認識的人中考到最高分的不過5000多分！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單科戰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你連勝1376次的戰績足夠說明了！」

小孩子不甘示弱的瞪著他，夏樞覺得胃疼，他可沒那麼多時間跟這孩子玩師生遊戲。

「我說啊，請我教學的費用很貴。」

「多少？」

「……」

「多少？」

「五千萬晶幣。」

夏樞隨口報了個天價數字，他打一場VERSUS競技賽拿到手的差不多三四百萬，沒有哪個家長會花天價請一個混跡地下VERSUS競技賽的人來當自己孩子的家庭教師。

果然，小孩子呆住了，身在大家族，受到精英教育的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金錢觀，這絕對是個信口開河的大數目，但問題是——花這麼多錢到底值不值。

夏樞轉身擺擺手，慵懶道:「小孩子回家好好學習，不要再來烏煙瘴氣的地下競技場了。」

「可以！」

身後肯定的話讓夏樞停住了腳，側身看見的是這孩子豁出去的表情。

「你剛剛是不是沒聽清？我再說一次，是五千萬晶幣，五千萬，不是五百也不是五十，youknow？」

「我聽的很清楚，我可以花費五千萬晶幣聘請你做我的家庭教師，明天我就可以把錢付給你。」

這孩子是認真的。

「你這麼執著圖什麼？」

超乎年齡的堅定心智，付出這麼大代價，不會沒有想求的東西。

「下個月底……我家要進行繼承儀式戰，不能奪冠的話……我和我母親會被趕出本家。」林夕神色低落，「我母親身體不好，在分家絕對得不到本家優越的治療條件，為了母親也為了我自己，我必須在下個月的繼承儀式戰中獲勝！」

夏樞慢吞吞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裝塞進嘴裡，含糊道:「記得把十件衣服送到地下競技場，我明天來取。」

林夕眼睛一亮，「那家庭教師……」

「不行。」夏樞漫不經心掃他一眼，「你和你母親被不被趕出本家，說白了跟我沒一星幣關係，我沒有負擔起你全部期望的責任，不過若是你真落到那個下場，那也只能怪——」

「你自己太弱小。」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他這才發現，眼前的少年並不如態度上那麼和善。

回想起方才VERSUS競技戰夏樞看著對手露出的諷刺笑容……

這個人，本質上是個會在賽場上享受對手自信被完全擊潰的絕望醜態的惡劣傢伙……

「林夕少爺！林夕少爺！我可找到你了！」遠處傳來仆庸的聲音。

夏樞面色微變，「你叫林夕？林家的？」

林夕愣愣點頭，夏樞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我答應了。」

「……誒？」

夏樞拿出棒棒糖晃晃，垂在手肘的開衫衣領又滑落幾分，「五千萬晶幣做你的家庭教師，我答應了。」

「做好吐著也要學下去的準備吧，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