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不疼,你繼續就好
商迦臣感覺到自己雙手一瞬間騰空,等他回過神來,傅琛已經奪走他手裡抱著的女人,大步往前走去。
楊法拉不明所以抬頭望著傅琛,她並不知道傅琛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突然間追上前來,把她從商迦臣手裡帶走。
在乎?!……一定不是,他如果真的在乎,就不會任由晚上包廂里的一幕幕就這樣發生。
楊法拉心裡默默想著,與此同時,手掌和腿上密密麻麻如同針扎一般的疼痛,讓她沉默不已。就這樣,她被傅琛帶回家,放在客廳的沙發里。
傅琛很快取來了醫藥箱,拿出酒精棉、碘伏和鑷子,隨後蹲在楊法拉的面前,把楊法拉的手掌攤開,當看到她手掌里密密麻麻的玻璃渣時,饒是再有心理準備,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想我幫你取,還是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傅琛抬起頭,目光寡淡望著楊法拉。他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面對這樣一個女人,究竟該以一種怎樣的心情。
「我自己來。」楊法拉伸出血淋淋的手掌,想從傅琛手裡奪過鑷子。
「我來。」傅琛不由分說摁住她的手,在用碘伏為她的手掌進行了一遍消毒之後,他開始用鑷子,聚精會神挑出裡面一粒又一粒的玻璃渣子。
那些殘渣鑲嵌在楊法拉的肉里,每一次扯開都會伴隨著鮮血往外不斷溢出,看得傅琛既心疼的同時,又覺得觸目驚心。
「你以為對你這麼耍狠,我就會心疼?」傅琛冷冷的問。
「沒有指望你會心疼,只是覺得選擇走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選擇玩的遊戲,就應該全力以赴。」楊法拉淡淡說道,雖然很疼,但是她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比起這種肉體上的疼痛,更令她感覺沮喪的,是欲速而不達的痛苦。她之所以耍狠,很大原因也是為了逼自己。
傅琛不禁抬起頭望了她一眼,當看到她分明疼得滿頭都是冷汗卻連哼哼都沒有哼一聲的時候,他的心瞬間又有了不少的觸動。
好不容易終於挑完一隻手掌中的殘渣,他往她的手上倒上藥粉,然後用紗布纏繞了兩圈之後包紮起來,又拿起她另一隻手來。
「再忍忍,挑出來包紮好,就沒那麼疼了。你要是實在忍受不了,就說一聲。」傅琛的語氣忍不住柔軟下來。
看在她傷得傷痕纍纍的份上,他甚至不經意原諒了她晚上那些過火的行為。當包紮完兩隻手掌,再低頭看她的膝蓋和小腿時,他竟有些不敢直視。
「不疼,你繼續就好。」楊法拉咬著唇,倔強地說道。
其實傅琛每一次用鑷子從裡面挑出殘渣的那一瞬間,她身體的痛感都異常強烈。可是,她還是選擇默默承受,一聲都不想吭出來。
她不需要他來心疼,也不屑於他的心疼。
整整花費了一個小時,當傅琛把所有的殘渣挑出來,通通用紗布包紮起來之後,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楊法拉已經疼得臉色都發白,她靠在沙發上,汗水打濕了所有的頭髮,渾身濕淋淋就彷彿剛剛淋浴過一樣。
傅琛抬起頭望著她,他原本想說出更多心疼的話語,也想問問她為什麼想要借用他的設計師團隊。可是當他的眼睛觸到楊法拉那張冰冷的、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時,他什麼也沒問出口,只是冷冷說了一句:「我可以授命阮大衛帶領的設計師團隊為你服務三個月,至於具體的細節,你自己和他協商。」
楊法拉一瞬間抬起頭,她心裡微微有些震驚。她原本以為傅琛沒有那麼快鬆口,一定會再持續為難她。可是沒想到,他竟主動提了出來。
「好。」楊法拉淡淡說道,原本很想說一句「謝謝」,可是不知道為何,話到嘴邊,卻怎樣都無法說出口。
許是這長久以來的波波折折,讓她已經沒有辦法開口好好和傅琛說話。可是此刻,看到傅琛這樣認真地半蹲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用鑷子一點點把她膝蓋和小腿上的玻璃渣挑開,然後倒上昂貴的藥粉,之後一一用紗布纏好包紮好的那一刻,楊法拉的心,又瞬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觸動。
「這藥粉……會留疤嗎?」楊法拉見傅琛沉默,於是下意識主動又問了一句。
「不會,這是一位老中醫特製的藥粉,對這樣的皮外傷效果顯著。我之所以沒有送你去醫院,是擔心醫院的藥效不如這種藥效顯著。這藥粉塗在這些傷口,基本上幾天就能夠癒合,三天內就能夠結痂。你明天可以正常工作,只是可能膝蓋和小腿會有些疼。」傅琛一邊悉心塗抹著,一邊說道。
楊法拉怔怔望著他,印象中上一次這樣的情景,還發生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她在草地上玩耍的時候意外摔跤,她的父親也是這樣蹲在她的面前,往她的小腿上悉心塗上藥膏,然後溫柔地和她對話。
眼前的這一切,讓她突然間恍惚,不禁想到了從前,以至於自己望著傅琛望得出神,自己卻並沒有半點發覺。直到傅琛抬起頭的那一刻,她才發覺自己已經來不及收回眼神。
傅琛抬起頭的那一刻,一眼就便看到楊法拉那雙有溫度的眼神。那個當下,他幾乎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塗抹好了,我抱你上樓休息。」傅琛淡淡說道,隨後一把把她從沙發上抱起。
「晚上的事,是你有意安排阮大衛這麼做的嗎?」上樓梯的時候,楊法拉突然問道。
「我不是這樣無聊的人。」傅琛沉吟了一會兒,雖然心裡有些生氣,但還是解釋了一句。
楊法拉於是沒有再問下去,事實上,她自己也明白,晚上她和傅琛的行為都有些過激。
傅琛抱著她走進卧室,溫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從浴室里拿來溫熱的毛巾為她擦拭臉和手之後,隨後他轉身走進了卧室。
楊法拉躺在床上,這種彼此照料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和他彷彿像是夫妻。往日在孕期里的那種溫情,在傅琛的一舉一動中緩緩回歸。
他畢竟比她虛長几歲,無論是做事風格還是為人處事中都透著深思熟慮的氣息,儘管他時常面目冷峻表情深沉,可是他的很多所作所為里,楊法拉能夠感覺到他對自己實實在在的關心。
有些發自內心的關切,是無法偽裝出來的。就像晚上,他那樣生氣地把自己丟到了阮大衛的包廂里,他明明可以離開,他素來就不歡喜這樣的場合,可是他還是一直待在那裡,默默地看著她不斷折騰,默默為她抵禦著身邊的風險,然後帶她回家,為她如此妥妥帖帖地善後處理。
想到這些,她的心又有些千迴百轉。她儘管沒經歷過太多的情事,可並非是對情感麻木的人。時間久了,即便他把真心藏得極其深,總歸能夠感覺到一點點。
於是,當傅琛洗好澡上床的那一刻,傅琛對她自然而然伸出了手臂,她便也自然而然貼進他的懷裡。
無需更多的言語,傅琛抱著她,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累了就睡吧,明天起來,傷口就會好很多。」
「嗯。」心裡無數的話語盤旋了又盤旋,可是最終,她還是沒能問得出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身體與身體的距離如此接近,也說不上誰先主動,兩個人便突然情不自禁吻到了一起。
傅琛感覺到,這個女人對他強硬的抗拒和疏離,似乎在自己為她清理傷口的過程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衝。
今晚,他第一次感覺到她對他的溫柔。儘管那種溫柔極少極少,可是捕捉到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激動不已。
只要他們一直像這樣在一起,他便有信心,能夠讓楊法拉心裡的那道坎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他的努力慢慢過去,他並不急,他只想慢慢一點點得到她的心,直到她有朝一日,心甘情願說出那句「我愛你」。
這一晚,傅琛顧及楊法拉腿上的傷,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對楊法拉做,只是安安靜靜抱著她睡了一晚上。
這一晚的氛圍剛剛好,一切原本有了些許緩和的餘地。可是第二天,當楊法拉從睡夢中醒來的那一刻,卻發現傅琛已經不見蹤影。
她穿著睡衣下樓去,別墅里的阿姨已經為她做好早餐,她淡淡問阿姨:「阿姨,他去了哪裡?」
阿姨原本背對著她,當她問阿姨這句話的時候,阿姨緩緩轉過身來。她驚訝地發現,之前那位阿姨已經不見。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跟隨崔寶兒已經很久很久的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