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溫涼睜開眼睛的時候,古色古香的典雅床頂映入他的眼帘,幾秒鐘后他猛然坐起身來,頭疼地捂住眼睛,又眨了眨,這才又挪開手。原本以為是半睡半醒間夢到的東西,然還是實實在在地在眼前存在著。
他翻身下床,耳邊儘是叮噹作響的聲音。溫涼仔細地環視著屋內的東西,這是一個簡單又奇怪的屋子。說簡單,是因為屋內的擺設並不是多麼繁華複雜,看起來非常地簡潔;說奇怪,那是因為牆角的那一個梳妝台。一眼掃過去竟是女子的物什。
「格格醒來了?」門口傳來輕柔的呼喚,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端著盆水走進來,「您今日卻是起遲了,是不是昨個兒的醒酒湯還不夠味?奴婢這就去找廚房那幾個小子算賬。」
溫涼捂住額角,有點回不過神來,等等,格格?他頓時發覺不對,低頭一看,卻見他渾身上下竟是女子打扮!隨著他低頭的動作,溫涼的臉頰被溫涼的玉石所觸碰,他伸手一抓,這才發現垂下來的是頭頂上的佩飾。
小丫鬟快言快語地說道,「格格別擔心,奴婢這就為您梳妝打扮。昨個兒您醉酒後,爺已經特地囑咐過了,他下午才會召見您。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即使溫涼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我自己洗臉,你先幫我端來早膳吧。」
這句簡單的話,溫涼用盡了十分的力氣才能說出來,但在說出來后,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驟然落下。無他,這是個低沉溫涼的男聲。
小丫鬟笑眯眯地點頭,然後退了下去,看起來溫涼剛才的應對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等那個嬌俏的小丫鬟離開后,溫涼撩起裙角幾步走到銅鏡面前,眯著眼睛看著上面的模樣。
這是個蒼白的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倒映著小小的人影,微翹的睫毛帶著陰柔,披散的頭髮遮蓋了大部分的模樣,這是個粗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的瘦弱男人。溫涼在確定了他還是個男人後,這才真正注意到鏡中人的模樣。
……實際上,那眉眼和他恰好有五六分相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涼驟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叮咚聲,隨後是陌生的電子音,【察覺到宿主精神活躍,系統開啟。恭喜宿主成為本系統的宿主,現在發布主線任務一:在不崩人設的前提下協助胤禛站穩腳跟,成為康熙心目中的既定人選。】
[系統?我能拒絕嗎?]
溫涼下意識皺眉,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也就算了,在聽到胤禛和康熙這兩個名字后,他更是湧起了抗拒的心理。溫涼並不是多麼喜歡清朝,畢竟那屈辱的歷史還是如此靠近,但作為一個圖書管理員,他對這部分歷史還是比較熟悉的,畢竟圖書館中的書籍也不少。要說到清朝最令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九龍奪嫡的歷史,這裡面折損了多少的人就不必說了,眼下還需要溫涼去協助胤禛?即便他是命定的雍正帝,溫涼都不想參與進去。
【拒絕無效,請宿主認真行事。若失敗,則有喪命的危險。】系統非常直接了當地威脅溫涼,看起來很熟悉這個套路。
[既然我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現在死了也沒什麼關係。]溫涼淡漠地說道,看起來完全不在意。對他來說一直是孑然一身,既沒有找到讓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沒有找到讓他自殺的理由。如今被系統威脅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既然要死,那便死吧。
系統可疑地陷入了沉默中,片刻后狡猾地換了個口吻,【假如宿主能夠認真履行任務,系統可幫助宿主的妹妹溫和提高手術成功率,確保手術圓滿完成。】
溫涼蹙眉。
他本是孤兒,自幼在孤兒院長大。後來接受了福利贊助開始讀書直到大學,整個人生波瀾不驚。唯一一直主動接觸他的人便是他在孤兒院認的妹妹,她的本姓不知,後來隨溫涼姓溫。溫和的性格如同她的名字,一直是個很溫和可親的人,每周都會特地來找溫涼確保他不會懶死在屋內。
溫和生病了?
[怎麼回事?]溫涼低沉地問道。
【溫和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在三年前體檢中發現,並極其幸運地得到了移植的機會。然而遺憾的是她同時患有血友病,這導致手術有極大的風險。】系統一板一眼地說道。
溫涼沉默,想起三年前那通無緣無故的電話。
[我答應你的要求。]他幾乎是在立刻間就下了決定,[給我這個人的記憶,別告訴我你做不好。]
【傳輸中……警告宿主,你的身體已死,此後你便是溫涼,溫涼便是你。希望宿主好好奮鬥,早日成功。】系統呆板地重複著所謂鼓勵人心的話語。
溫涼低哼了聲,穿越么?
等小丫鬟端著早膳回來的時候,溫涼剛好接收完所有的信息。即使是他這樣有點冷淡的性格,在看完所有的記憶后也不禁嘴角抽搐,他現在的這個身體……著實是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溫涼,和他一樣的人名,現在是胤禛的謀士。十六七初見胤禛的時候便幫助他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后因善謀而被胤禛重視,即使他擁有如此奇特的癖好還是容忍下來,特地著人伺候……但是喜歡女裝,喜歡別人稱呼他為格格,這樣的癖好還是太令人羞恥了!胤禛怎麼就不能劈了這樣亂七八糟的屬下謀士,還留著幹什麼?心太寬了點。
「銅雀。」溫涼準確地叫出小丫鬟的名字,她得以留下來的全部原因除了嘴嚴外,只有她的手藝了。化妝的手藝。
當然這只是原身記憶中的印象,溫涼可不這麼認為。
銅雀把清粥小菜都一碟碟端上來,碟盤相交間發出小小的清脆聲響,「讓格格見笑了,奴婢笨手笨腳的。」
溫涼既然接受了這個事實,自然不會有那種事到臨頭再懊惱的心理。雖然還是不太能接受格格的稱呼,卻也忍耐下來,「今天穿那件月牙色的,新做的那件。」那是溫子涼所有的衣服裡面最中性的女裝了。
銅雀領命而去,溫涼坐下來簡單地喝了半碗粥和幾塊糕點,便停下了。原身習慣吃個半飽,溫涼既然要成為他,自然也只能跟隨著他的習慣。
在銅雀的幫忙下,溫涼換上這身衣裳后淡定地坐到了銅鏡前,「弄點簡單點的,我今日頭疼。」銅雀自以為是昨日的宴會導致的,也不多言,簡單地給溫涼盤了個鬆鬆的髮髻,又用著木釵固定住便算了事。
昨天晚上,胤禛的門客在他的默許下在院子里開了詩會,溫涼雖是女裝,卻去參加了,溫涼的真實身份只有胤禛知曉,其他人雖好奇同僚中竟有女子,卻也沒人擅自打聽。他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喝酒,他酒品也好,灌醉了自己后自有人送溫涼回來,只是喝了醒酒湯也不頂用,依舊腦袋發昏暈沉沉的。
「等到了時辰再叫我,你且出去吧。」溫涼倚靠在木椅上淡淡開口,視線落到他昨日離去前尚放在桌面上的賬本,腦海中開始整理思緒。溫涼在三年前跟隨胤禛,並在一年前真正成為胤禛的心腹,後跟隨胤禛搬入貝勒府。
如今乃是康熙三十七年末,三月里皇上剛大封諸位皇子,皇長子皇三子都奉為多羅郡王,恰恰是在四阿哥這裡劃下分界線,胤禛與其後的數位弟弟一同被歸為多羅貝勒。至此後,外人所見無變化,然身處他周邊的人更能體會到胤禛性子更加深沉內斂。只是他在心腹面前往往會溫和些,卻也不過是融化少許而已。
溫涼確定了原身在老闆面前的地位后,開始著手處理他遺留下來的後續事情,簡而言之,他負責著貝勒府的錢袋子,如今正是收賬的時候,他必須在今日下午前整理好賬本。胤禛要見他,也正是為了這事。
等到他撥弄著算盤弄完總賬后,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溫涼抄起賬本歸入袖口,往外面走去,不太習慣衣裳輕巧的模樣,但落落大方的模樣讓銅雀絲毫不知道他內里已經換了芯。
他淡然地走到精巧的畫廊上,銅雀並沒有跟隨在他身後。前院能夠自由進出的人就這麼幾個,除開蘇培盛等在胤禛身邊伺候的,其餘人等也沒有那個自由出入的許可權。等到他漫步到外書房的時候,正好有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從裡面出來,手裡提著個食盒,看來該是後院送來的。
丫鬟的視線觸及溫涼時,眼底閃過的詫異讓他有點疑惑,但蘇培盛已經看到了他,小心地迎著他進去了,溫涼也便沒把這片刻的感觸放在心上,徑直入了屋內。室內溫暖迎面撲來,清冷幽香淡淡地隨著暖意飄散,讓人精神一振。除此外,不管是桌椅擺設都透著典雅簡潔,除了必要物品外,竟是別無他物。
左處靠近窗邊的位置,一人袖手而立,蘇培盛恭敬地在距離他幾步的位置停下,「爺,格格來了。」
溫涼額角突突,什麼時候能把這個該死的「格格」去掉?